失魂引(65)

2025-10-09 评论


  "为什么?"吴布云低喝一声,突地冷冷苦笑起来,一面说道:"武林中谁不知道四明山庄中伤残的武林高手,个个俱是死在你手中那个魔头的手中,不说少林、武当等派,与此事有着切身的关系,便是点苍、昆仑等派,也都将挺身而起,为此事主持公道,此刻两河一带,早已成了风云聚会之地,你车中那人武功虽高,但是他能抵挡得了天下武林高人联手吗?"他笑声一顿,突地长叹一声,又自垂下目光,沉声道:"我此刻将你等带到妙峰山求医,此事若被江湖中人知道,只怕我也难逃——唉,"他朗声道:"前面青帘挂起,容我先谋一醉,再去妙峰山如何?"管宁扬鞭跟去,心中思潮又如潮而生,他倒并非因为听了吴布云的话因而担心自己的生死安危之事,而是担心自己不知能否将四明山庄中所发生之事的真相揭开,此事直到此刻,仍然是隐没于五里雾中?连一丝可以追寻的线索都没有,他暗中低语:"那突然失踪的盖碗到底是谁偷去的?六角亭中突现怪异老人,到底是谁,独木桥前的暗器人影,是否峨嵋豹囊?白袍书生是何时何地中的毒?所中之毒,及是何人所下?"这些摹除了那白袍书生或可为他解答一二之外,便是谁也无法解答,而这白袍书生偏又失去记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他长叹一声,抬头望去,酒家已经到了。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他大步走进酒家,却跟跪走了出来,扑面的寒风吹到身上,已不再能令他感到寒意,回首一望,吴布云苍白的面色,此刻已变得通红,两人在这小小的酒铺中,一言不发地各自喝了一些闷酒,此刻心中却已热血沸腾起来,喝酒的时候,这两个衣衫槛楼的少年,自然不会受到青睬,吴布云安之若素,管宁却是生平第一次遭受如此冷淡的滋味,因之他离去的时候便掷出一锭白银,令店小二震惊和巴结。此刻他大步走到车旁,突地大声道:"吴兄,方才你对我说了几句话,此刻我也要对你说几句——"他亦自一清喉咙,朗声又道:"第一,我虽不知道公孙前辈怎样受的伤——"吴布云冷"哼"一声,接口道:"公孙前辈所受的伤便是因为他心痛手足之伤残,愤而和那魔头拼命,真气大大受损,风寒浸体,再加上心情悲愤,因之内外交侵,倒在荒山之中,若不是碰巧遇着了我,只怕这位公道正直、磊落侠心的前辈侠士,便也要死在你们的手下。"管宁狂笑一声,大声道:"死在我们的手下——嘿嘿,吴兄,你却是大大的错了,小弟我——固然与此事毫无关系,便是我车中的那人,若要取公孙左足的性命,也早巳取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吴布云剑眉一轩,方待答话,管宁却又一挥手掌,极快地接着说道:"我还可与吴兄击掌为誓,日后无论如何,我也得将此事的真相寻出,我车中的那位前辈,如真与此事无关,那么——嘿嘿,我倒要看看哪位武林高人对此事如何交代。"吴布云冷喝道:"如果是他干的?"

  管宁右掌一握,重重一拳,打在自己的左掌上,朗声道:"他如真是此事的罪魁祸首,那么在下便要将他杀死,为那些屈死的武林高人复仇!"吴布云冷笑一声道:"你要将他杀死,嘿嘿——嘿!"轻身定向马,扬鞭面去,再也不望管宁一眼,灰瞑阴暗的天空,果然下起雪来了。

  管宁和吴布云两人都有了三份酒意,此刻扬鞭上道,车马驰行更急,管宁虽觉自己心中有许多话对吴布云一谈,但车声磷磷震耳,他即使说了出来,人家也无法听到,便只得将这些话闷在肚里,北方的冬天之夜,来得特别早,既而暮云四合,管宁抬首望处,前面暗影幢幢中,似有灯火点点,他知道前面必然是个不小的市镇,只是他虽然世居京城,却不知道这小小的市镇的地名是什么?

  更不知道此地距离自己的目的地还有多远,微一顾盼间,马车又驰出数丈,只听"呼"地一声,突面扑来一片风雷,深沉的夜色中,突地冲出两匹健马。

  这两匹健马来势之急,当真是有如电光一闪,管宁一惊之下,只道又要蹈方才和这少年吴布云撞车的覆辙,口中大喝一声,紧勒马绳,哪知眨眼之间,这两匹马却已擦身而过,"得得"蹄声中,远远传来一阵笑骂之声。

  "怯小子,怕什么,爷们不会撞着你的。"

  声音高亢,一口陕西土音,显见得又是来自燕赵的武林豪杰。管宁微一定神,剑眉微轩,侧首道:"吴兄,你可看清方才那两人长得是什么样子?"哪知目光动处,却见吴布云竞深垂着头,头上的毡帽边沿也拉得更下了,听到管宁的话,头也不始,只在鼻孔里低低"哼"了一声,沉声道:"人家的事,不管为妙。"管宁不禁为之一楞,不知道这本来豪气如云的少年,此刻怎地变的如此忍气吞声,呆呆地楞了半晌,车马又自缓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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