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原伸手一按轮椅把柄,“轧”“轧”机声亮起,钢铸椅座徐徐上升,露出一个五尺见方的空匣,他将那一对手脚整齐地放进匣里,再将残肢人自轮椅上抱将起来置于床上,残肢人躺在床上满意地道:
“娃儿你的动作倒是相当干净利落,老夫倒没有选错仆人。”
赵子原不语,残肢人嘿嘿狞笑一声,复道:
“老夫四肢残缺已久,知者却少之又少,娃儿你认为老夫事实上与一团肉球并没有分别吧?”
赵子原再度仔细注视眼前这个残肢奇人,但见他双手双脚悉被齐根切掉,伤口结成一块块血肉模糊的肉疣,肋肩及小腹附近肌肤累疡,泛出血漉漉的紫红颜色,厥状惨怖已极。
纵然他是第二次见到此等惊人的景象,依然感到胆战心惊,闭眼不敢再瞧下去。
他长吸一口气,问道:
“老爷四肢是如何失去的?”
霎时,残肢人面上露出一种极其古怪而又凄厉的表情,喃喃道:
“塌屋……红死的假面具!嘿,肉球、肉球……”
天风惊呼道:
“老爷,你……你……”
残肢人恍若未闻,只是一个劲儿喃喃道:
“塌屋……红死的假面具!嘿,肉球……嘿嘿……”
霎间,他面上神情突然变得凄厉异常,晶瞳里生像蒙上了一团幻雾。
天风惊呼道:
“老爷,你,你怎么了?”
残肢人给着身子,在床上打了两滚,嘶哑地低道:
“肉球,一团肉球!嘿嘿……”
赵子原见对方忽然变得如许失态,不禁呆了一呆,但一时却悟不出残肢人神情之所以突变的缘故,好一忽,残肢人才从半痴迷状态转醒过来,他双目一翻,道:
“娃儿,方才你问我什么广
赵子原缓缓道:
“小可问及老爷之四肢何以残缺不全?”
残肢人狞笑道:
“普天下知晓老夫残肢秘密之人屈指可数,而且在这些知情者中亦从来无人敢向老夫问及此事,娃儿你可知此问正犯了老夫大忌?”
赵子原道:
“小可不过随口间问,老爷不愿说出就罢了。”
残肢人阴沉沉地道:
“你无端问及老夫私隐,老夫可不能平白饶你过去。”
说着,转朝天风道:
“天风你将轮椅铁匣里的轮回锁拿出来……”
天风闻言,面上忽然泛起惊悸不敢置信的神情,期期艾艾道:
“轮回锁!老爷是说那轮回锁?”
残肢人道:
“那轮回锁已有许久没有动用了,今日正好用来施诸这娃儿身上。”
天风低应一声,举步走到轮椅之前,将坐垫掀起,伸手徐徐自木匣中取出一副铁器,赵子原下意识将视线移到天风手上所执的物事上面,只见那铁器系由两块乌黑的铁板双面合夹而成,顶端绕有一圈弹簧,构造简单异常,自外表观之并无任何出奇之处。
铁器在天风手中被摇得啷当作响,声音刺耳之极,赵子原不知他们主仆俩卖的什么玄虚,不觉皱一皱眉。
天风冲着赵子原阴笑道:
“小子你莫小觑了这两片铁器,它是水泊绿屋独门三大酷刑之一的刑具,专用来整治为仆不忠不顺者,当年我就曾尝过此一毒刑的苦头,嘿嘿,那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你立刻就可以领略到了。”
他故意加重最后一段话,期使在未动刑之前便使对方心怀惧意,以增加用刑的效果。
赵子原果然动容,却忍住没有作声。
残肢人道:
“天风,在你受刑过后,业已学会如何使用刑具,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赵子原道:
“小可不过是无心一言之失,就值得以刑加身么?”
残肢人阴声道:
“如果你不是为老夫收为仆人,这无心一问就足够要你的命了,须知死罪虽免,活罪难逃,你能熬得住本门轮回锁毒刑,老夫便可以饶你一命。”
赵子原情知对方心术阴辣,多言无益,遂故意装出畏怯之容,不再说话。
残肢人狞笑一声,道:
“娃儿,你害怕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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