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爆竹声虽不悦耳,但却总是象征着一种不同凡响的喜气。
爆竹声响过后,新人们就开始要拜堂了。
"一拜天地……"
喜官的声音总是那么嘹亮。
喜娘们扶着田思思,用手肘轻轻示意要她拜下去,田思思知道这一拜下去,她就不再是"田大小姐"7。
这一拜下去,田大小姐就变成了秦夫人。
喜娘们好像已等得有点着急,忍不住在她耳旁轻轻道:"快拜呀。"田思思只听得到她们的声音,却看不见她们的人。
她头上蒙着块红巾,什么都看不见。
"结亲本来是件光明正大的事,新娘子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见人呢?"田思思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她忽然想起了那天在乡下人家里发生的事,忽然想到了穿着大红状元袍,戴着花翎乌纱帽,打扮成新郎官模样的葛先生。
"新娘子就是你!"
但新郎官是谁呢?会不会又变成了葛先生?
田思思只觉得鼻子痒痒的,已开始流着冷汗。
"新娘子为什么还不拜下去?"
贺客已经有人窃窃私议,已有人在暗暗着急。
喜娘们更急,已忍不住要将田思思往下推。
田思思的身子却硬得像木头,忽然大声道:"等一等。"新娘子居然开口说话了。
贺客们又惊又笑,喜娘们更已吓得面无人色。
她们做了二三十年的喜娘,倒还没听过新娘子还要等一等的。
幸好张好儿赶了过来,悄悄道:"已经到了这时候,还要等什么呀?"田思思咬着嘴唇,道:"我要看看他。"
张好儿道:"看谁?"
田思思道:"他。"
张好儿终于明白她说的"他"是谁了,又急又气,又忍不住笑道:"你现在急什么,等迸了洞房,随便你要看多久都行。"
一
田思思道:"我现在就要看他。"
张好儿已急得快要跳脚了,道:"为什么现在一定要看呢?"田思思道:"我……我若不看清楚嫁的人是谁,怎么能放心嫁给他。"她说的活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张好儿又好气,又好笑,道:"你难道还怕嫁错人了?"田思思道:"嗯。"
张好儿终于忍不住,跺了跺脚,叹道:"新娘子既然要看新郎官,别人又有什么法子不让她看呢?"新娘子要看新郎官,本来也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
大家全都笑了。
听到这种事还有人能不笑的,那才真是柽事。田思思眼前忽然一亮,蒙在她头上的红巾终于被掀起来。
新郎官当然就站在她对面,一双发亮的眼中虽带著惊诧之意,但英俊的脸上还是带著很温柔体贴的笑意。
没有错,新郎官还是秦歌。
田思思吐出口气,脸又涨得通红,她也觉得自己的疑心病未免太大了些。
张好儿斜眼瞟著她,似笑非笑的,悠悠道:"你看够了吗?"田思思红著脸垂下头。
张好儿道:"现在可以拜了吧。"
田思思的脸更红,头垂得更低。
一块红巾又从上面盖下来,盖住了她的头。
外面又响起一连串爆竹声。
喜官清了清嗓子,又大声吆喝了起来。
"一拜天地……"
田思思终于要拜了下去。
这次她若真的拜了下去,就大错而特错了。
只可惜她偏偏不知道错在哪里。
谁知道错在哪里?
二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男婚女嫁不但是喜事,也是好事。
为什么这次喜事就不是好事呢?
厅前排著红喜帐,一对大红龙凤花烛燃得正亮。
烛火映蓍张好儿的脸。
她脸上红红的,也漂亮得像是个新娘子。
看到新人总算要拜堂了,她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角落的小门里忽然很快的闯了个人出来,燕子般掠到新娘和新郎的中间,手里居然还托著茶盘,带著甜笑道:"小姐,请用茶。"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送茶来新娘子喝,简苜叫人有点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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