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索着的日子虽然是困苦的,但一切困苦,他此刻都已得到了报偿,因为他发觉依着这本书上的方法来修习内功,进境竟是无比的迅速,这和以前他苦练武功的时候,其难易之别,真是判若霄壤。
他休息的时候越来越少,因为又发觉自已的精神此刻竟是如此充沛,他再也不击想别的东西,因为这些武学的精妙,已使他无暇旁骛。
哪知——
过了不知多少黑暗的日子之后,有一天他盘膘坐在床。亡,继续着他内功的修习。
当他意与神合、心无杂念的时候,他发觉他身下的石床,竟突地缓缓移动了起来。
他大惊之下,猛提一口真气,身躯便又轻灵而曼妙地跃到地上,凝神戒备,他不知道在自已一生之中,现在又将通着什么奇怪的变化。
石床仍在缓缓移动着,山壁外突地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这笑声竟冲过山壁,传人他的耳里,他紧张地期待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似乎都已固着这紧张的期待而绷起如弓弦了。
"轰隆!"一声巨响,一线天光破壁而入,在石床后边的石壁上,竞现出一个数尺大的洞来。
展白大吃一惊,心想:"什么力量可以把这整座石壁震开?……"但,展白惊诧未定,笑声震耳,破曰之处,陡然涌现一个颀长的人影!
颀长人影,背光而立,展自视线突然由暗到明,一时之间,看不清来人的面貌,只能看到那颀长人影,满头乱发飞蓬,长衣在微风中飘扬,他当洞口而立!
颀长人影,哈哈大笑,石壁回音,笑声震耳,嗡嗡不绝!
颀长人影身形一晃,谈然撤身站在石床上。
展白再凝神一看,原来竟是那乱发怪人,雷大叔!
展白目光惊奇而错愕地望在这怪异老人雷大叔的身上,只见这雷大叔笑声渐敛,缓缓跨下石床,含笑道:"你心里在奇怪,我怎地会将你带到这里来,又为何突然走了,是不是?"展白不禁一楞,只得轻轻点了点头,却听雷大叔说道:"你心里还在奇怪,这石洞莫非有什么古怪,是不是?"展白又自一楞,暗道:"他怎地完全知道我的心事?"他却不知道此情此景,无论是任何人设身处境,都会有这样的猜疑;这雷大叔将心比心,自然一猜便中。展白一楞之后,只得又点了点头,却见雷大叔哈哈一笑,好整以暇地在床边坐了下来,道:"那第一件事你自然不会猜到,至于那第二件事嘛——"他语声微顿,缓缓伸出手掌,四下一指,接着又道:"你且看看,这山洞原本一无巧妙,只不过我在你熟睡之际,将石床石桌的位置移动了个方向,然后再用块巨石堵住洞口,你在黑暗之中,只当是洞口还在石床前面,却不知——哈哈。"他伸手一指石床边他方才突然现身的洞口,大笑两声,极为得意地接道:留定洞口只是在这石床旁边而已。"展自目光动处,只见他方才现身之处,天光直射而人,一块巨石,已被移到一边,心中不禁恍然,暗叹一声:"我怎地竞连这道理都想不出来?"心思-转,又讨道:"这怪老人此刻说起话来,不但语声清晰,而且有条有理,哪里还有半分他先前那癫狂怪异之态,莫非他以前只是故作姿态而已,只是——他这却又是为着什么呢?"他心中仍然大感不解,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来。
只见雷大叔目光一转,突地看到展自时刻摸索、因而一直放在桌边的那本内载武功奥妙的书册,方自敛去微笑的面容,又自泛起一丝笑意,缓缓伸手拿了起来。展白直到此刻,方第一眼见到这本他不知摸索若干遍的武功秘笈的样子,只见这册薄薄的秘笼,封面竟然彩色斑烂,一眼望去,只觉色彩夺目已极。
他先前只当这本秘策,必定是浅火淡黄一类颜色,此刻觉大出意外,不禁为之一愕,突地想起他幼时听到的一个"瞎子摸象"的故事,那是在一个夜凉如水的晚上,他那已因长久的痛苦折磨而死去的慈母,在一盏孤灯边对他说的。
黄昏的灯光,慈母的面容,此刻似乎又泛起在他眼前,柔和的语声,谆谆的教诲,此刻也似乎响起在他耳畔,你若没有亲眼见到,即使那东西是你亲手摸触到的,你也不能替它妄下断语,不然,你也就会变成和那些摸象的瞎子一样愚笨。"他已深深地体会到这几句话里所包含的深刻教训。他也已深深地了解到这教训中所包含的爱心,一时之间,他不禁又回到遥远的往事中去,竟忘记了他此刻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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