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毒梅香(187)

2025-10-09 评论


  是的,在这个世上真是苦多乐少,除了生离、死别、绝望、痛苦,哪还有什么?

  他只觉得在这一瞬间,世上一切都与他不再有关联了,他的思想进到另外一个世界……

  “那儿没有愁苦,没有离别,只有欢乐——永恒的欢乐,遍地都是鲜花。那白栏杆上靠着一个美丽的姑娘,她托着头,正在想念我,相思的眼泪,一颗颗像珍珠,滴在鲜艳的花朵上,那花开得更娇艳了。”

  凌风口中喃喃道:“阿兰,阿兰,你别哭,大哥就来陪你啦!”

  他正在如痴如醉,突然,背后有人推他一把,才惊破他的幻境,回头一看,正是那梢公。

  原来适才他木桨落地,梢公已被惊醒,点了一个火把,爬倒甲板上,只见凌风神色大变,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痴痴呆呆地坐在船头,正想上前招呼,忽又见他脸露惨笑,神色怪异之极,口中又是自言自语,再也按纳不住,是以推了凌风一把。

  凌风-惊之下,思潮顿去,回到现实,他苦思今后的行止,但是心痛如绞,再也想不出什么。

  天色日明,他吩咐梢公顺水划回。

  这顺水行舟,确实快捷无比,不消两个时辰,便到达岸边。凌风茫然下了船,在人民群中,看过每张面孔,也不见大娘母女,当时更肯定他们已遭大水冲走。

  他万念俱灰,不愿混在乱糟糟的难民中,他只想一个人清静、孤独的回忆。咀嚼昔日每一个小动作、每一句话。

  凌风避开大道,专拣荒凉的山路,翻山越岭漫无目地的走着,饿了便采几根野菜充饥,渴了就捧一棒泉水解渴。那山路连延不绝,似乎没有一个尽头,凌风心想:“让这山路的尽头也就作我生命的尽头吧!”

  他自暴自弃,行了几日,形容是大枯槁,这天翻过山头,只见前面就是一条官道,通到济宁,心中一惊道:“苏姑娘就住在济宁,我去看她一趟,再去找那几个老贼报仇,然后……”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后的归依。

  凌风进了城。

  他走过两条街,见到一家黑漆镶金的大门,门口站在两个兵丁,知是知府公馆。趋前问道:“这可是知府公馆么?在下吴凌风请问苏惠芷姑娘可在?”

  那兵丁见他形容虽是憔悴,衣着甚是褴褛,但挺鼻俊目,仍是一表人才,又听他问知府义女,知是大有来历之人,当下不敢怠慢,跑进去通报了。

  过了半晌,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向凌风恭恭敬敬一揖道:

  “吴公子请迸,小姐在厅上相待。”

  凌风还了一揖,跟着那管家,走了进去,只见那知府府甚是气派,一条大路直通客厅,两旁植满了牡丹,红花绿叶,开得非常娇艳。

  他才走了一半,苏惠芷已推开门迎了上来,凌风见她笑靥如花,神色高兴已极,数月不见,虽然略见清瘦,但脸上稚气大消,出落得更为明丽。

  凌风一揖道:“苏姑娘近来可好?我那捷弟本和我一起来看你,但在路上被一位老前辈叫去,他叫我代向你致意。

  苏惠芷忙一裣衽,柔声道:“吴公子快请进屋,那日一别,我时心牵挂,日日盼您早来看我……”她说到这儿发觉语病,脸一红,住口不说了。

  凌风瞧着她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不甘又想起阿兰,心中叹道:“唉!多么像啊!可是一个这么幸运,另一个却是那么悲惨,老天!老天!你太不公平了。”

  蕙芷见他忽然呆痴,觉得很奇怪,又见他脸色憔悴,不觉又爱又伶。

  她柔声道:“吴相公,您是从淹水地方来的吗?”

  凌风点点头。蕙芷接着道:“那黄河确是年年泛滥,治河的官儿,平日只知搜括民脂民膏,一旦大水临头,跑得比谁都快。这次大水,如果事先防范周详,总不至于如此。我义父为此事大为震怒,已上省城去请示了。

  凌风心念一动,正欲开口相间,但苏惠芷却是欢愉已极,口中不断地说别后之事。

  原来那天苏惠芷投奔她父亲旧部永济知府,那知府姓金,原是苏惠芷父亲一手提拔,见了苏姑娘,自是爱护尊敬,他知苏侍郎一生正直,赤胆忠心为国事忧,竟然命丧贼子之手,不禁喟然。

  这金知府,虽已年过五旬,膝下仍是虚虚,苏惠芷见她待自己亲切慈祥,又听他时时叹息自己命中无子,便拜他为义父,金知府只乐得如得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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