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啸西风(27)

2025-10-09 评论

李文秀站在一旁,看得甚准,只要陈达海真有相害苏普之意,她立时便出手解救。这时以她武功,要对付这人实是游刃有馀。

但阿曼怎知大援便在身旁,情急之下,只得说道:“你别刺,我答应了便是。”陈达海大喜,剑尖却不移开,说道:“你答应明天跟著我走,可不许反悔。”阿曼咬牙道:“我不反悔,你把剑拿开。”陈达海哈哈一笑,道:“你便要反悔,也逃不了!”将长剑收入鞘中,又把苏普的短刀捡了起来,握在手中。这麽一来,屋中便只他一人身上带有兵刃,更加不怕各人反抗。他向窗外一望,说道:“这会儿不能出去,只好等天晴了再去掘坟。”阿曼将苏普扶在一旁,见他头颈钟泊伯流出鲜血,很是慌乱,便要撕下自己衣襟给他裹伤。苏普从怀中掏出一块大手帕来,说道:“用这手帕包住吧!”阿曼接住手怕,替他包好了伤口,想到自己落入了这强人手里,不知是否有脱身之机,不禁掉下泪来。苏普低声骂道:“狗强盗,贼强盗!”这时早已打定了主意,如果这强盗真的要带阿曼走,便是明知要送了性命,也是决死一拼。

经过了适才这一场争斗,五个人围在火堆之旁,心情都是十分紧张。陈达海一手持刀,一手拿著酒碗,时时瞧瞧阿曼,又瞧瞧苏普。屋外北风怒号,卷起一团团雪块,拍打在墙壁屋顶。谁都没有说话。

李文秀心中再想:“且让这恶贼再猖狂一会,不忙便杀他。”突然间火堆中一个柴节爆裂了起来,拍的一响,火头暗了一暗,跟著便十分明亮,照得各人的脸色清清楚楚。李文秀看到了苏普头颈中裹著的手帕,心中一凛,目不转瞬的瞧著。计老人见到她目光有异,也向那手帕望了几眼,问道:“苏普,你这块手帕是那里来得?”苏普一愣,手抚头颈,道:“你说这块手帕麽?就是那死了的阿秀给我的。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牧羊,有一只大灰狼来咬我们,我杀了那头狼,但也给狼咬伤了。阿秀就用这手帕给我裹伤……”李文秀听著这些话时,看出来的东西都模糊了,原来眼眶中早已充满了泪水。

计老人走进内室,取了一块白布出来,交给苏普,说道:“你用这块布裹伤,请你把手怕解下来给我瞧瞧。”苏普道:“为甚麽?”陈达海当计老人说话之时,一直对苏普颈中那块手帕注目细看,这时突然提刀站起,喝道:“叫你解下来便解下来。”苏普怒目不动。阿曼怕陈达海用强,替苏普解下手怕,交给了计老人,随即又用白布替苏普裹伤。

计老人将那染了鲜血的手帕铺在桌上,剔亮油灯,附身细看。陈达海瞪视了一会,突然喜呼:“是了,是了,这便是高昌迷宫的地图!”一伸手便抓起了手帕,哈哈大笑,喜不自胜。

计老人右臂一动,似欲抢夺手帕,但终於强自忍住。

便在此时,忽听得远处有人叫道:“苏普,苏普……”又有人大声叫道:“阿曼,阿曼哪……”苏普和阿曼同时跃起身来,齐声叫道:“爹爹在找咱们。”苏普奔到门边,待要开门,突觉後颈一凉,一柄长剑架在颈中。陈达海冷冷的道:“给我坐下,不许动!”苏普无奈,只得颓然坐下。

过了一会,两个人的脚步声走到了门口。只听苏鲁克道:“这是那贼汉人的家吗?我不进去。”车尔库道:“不进去?却到那里避风雪去?我耳朵鼻子都冻得要掉下来啦。”苏鲁克手中拿著个酒葫芦,一直在路上喝酒以驱寒气,这时已有八九分酒意,醉醺醺的道:“我宁可冻掉脑袋,也不进汉人的家里。”车尔库道:“你不进去,在风雪里冻死了吧,我可要进去了。”苏鲁克道:“我儿子和你女儿都没找到,怎麽就到贼汉人的家里躲避?你……你半分英雄气概也没有。”车尔库道:“一路上没见他二人,定是在那里躲起来了,不用担心。

别要两个小的没找到,两个老的先冻死了。”苏普见陈达海挺起长剑躲在门边,只待有人进来便是一剑,情势极是危急,叫道:“不能进来!”陈达海瞪目喝道:“你再出声,我立时杀了你。”苏普见父亲处境危险,提起凳子便向陈达海扑将过去。陈达海侧身避开,刷的一剑,正中苏普大腿。苏普大叫一声,翻倒在地。他身手甚是敏捷,生怕敌人又是一剑砍下,当即一个打滚,滚出数尺。

陈达海却不追击,只是举剑守在门後,心想这哈萨克小子转眼便能料理,且让他多活片刻,外面来的二人却须先行砍翻。

只听门外苏鲁克大著舌头叫道:“你要进该死的汉人家里,我就打你!”说著便是一拳,正好打在车尔库的胸口。车尔库若在平时,知他是个醉汉,虽吃了重重一拳,自也不会跟他计较,但这时肚里的酒也涌了上来,伸足便是一勾。苏鲁克本已站立不定,给他一绊,登时摔倒,但趁势抱住了他的小腿。两人便在雪地中翻翻滚滚的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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