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是最先飞过去的,因为碗里还有大半碗冬笋炳鸡汤,汤碗飞出,汤水飞溅,就算没有溅到陆小凤的眼睛上,也可以挡住他的视线。后面接连而来的攻击,他就看不清楚了。这一招八股文的"破题,没有学问的人是破不了这个题的。然后酒杯飞出去,飞出去的时候一个杯子已经碎成七、八十片,就像是七、八十件无形状不规则的、有棱角的锋锐暗器。两校筷子如飞钉,一枝钉陆小凤捏刀的手,一枝钉他的腰眼。旋转着宽出的酱油碟还在半空中旋转不停,谁也看不出它攻击的目标,究竟是陆小凤身上的哪一处地方。碟子是圆的,贺着旋转,谁能看出它的方向?陆小凤果然没有看错。这位纤弱文秀的垂死王把,果是-位身怀绝技的高手。明明是在好几丈外说话,却能让听的人觉得近在耳边,这绝不是件普通人能够做得到的事。她这出手一击,更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得到的。明明是五样吃饭用的普通用具,到厂她的手里,就变成了杀人利器,而且一出手,就把对方所有的退路完全封死。一个因失宠而被滴的王妃,怎么会有这-身可以在顷刻间杀人的绝技,出手怎么会如此准确老到周密?这是不是因为她杀人的经验远比任何人想象中都丰富得多。看她这一次出手,她以前杀人大概是很少会失手的,这-次她出手时当然也有把握。每一个角度,每一种情况,她都已算得极准,只有-样东西她没有算。她没有算鸡汤。人对鸡汤的看法也许各有不同,鸡汤对人却是一律平等的。鸡汤装在碗里,你喝它是鸡汤,别人去喝它,它也是鸡胸。鸡汤酒出来,洒得人满眼都是鸡汤,固然可以挡住陆小风的视线,宫索索也同样会受到影响。等到鸡汤像满天雨珠般一颗颗落下来的时候,宫素素忽然发现陆小凤已经不见了。陆小凤不见了还不要紧,连宫萍也不见了,甚至连刚才掉在地上的那块玉佩也无影无踪。更要命的是陆小凤一心要看的那两条腿还在宫萍身上。
(一)-
个人要走的时候,有很多东西都可以不必带走的,甚至连他的耳朵、鼻子、眼睛、手臂都可以留下,只有他的两条腿却非带走不可。没有腿,怎么能走?这-次宫萍当然也把她的两条腿带走了,可是情形却有点不-样。这次她没有腿也一样能走,因为她是被陆小凤抱走的。陆小凤当然不会留下她的这双腿。他甚至可以让她把她身上其余的部分全部留下,可是这两条腿却非要带走不可。对某些女人来说,她的腿甚至比她的头还要重要。头虽然是人身上最重要的——部分,头上面虽然有脑有脸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有耳朵。可是在某些女人的观念中,她全身最值得珍惜的地方却不在头上。
(二)
宫萍把她的两条腿绞得紧紧的,她已经下定决心要保护这个地方,宁死也不容人侵犯,宁死也不让她的裤子离开。只可惜她自己也知道她能够用出来的力气已经不太多因为她在听到她的富主说"就是这种法子"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发现她身上有四、五个虽然不足以致命却可让人很难受的穴道被陆小凤制住。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忽然失去了反抗力量,真是难受极了。事实上,她在听到"就是"这两个宇的时候,她已经被制佐。等到"这种法子"四个宇说出来的时候,她的人已经在陆小风的肩上。那时候她的感觉就好像真的是坐在一只飞舞翱翔于九天中的凤凰上。她曾经听很多人说,江湖中轻功最好的人是天下第一神偷,随时都可以化身无数的司空摘星,她也曾听到更多人说,新近才倔起江湖的大雪山银狐,在群山积雪中,施展出他的独门轻功时,一泻千里,瞬息无踪,纵然飞仙也不过如此。当然也有人说,武当的名宿木道人,游戏江湖的老实和尚、眼盲却心不盲的花满楼,都有足以称霸江湖的轻功绝技除了剑法已通神,已经根本不需要再施展轻功的西门吹雪外,江湖中最少有十三个人被认为是轻功第。这些传说当然不是没有根据的。可是现在富萍才知道,这些她本来认为很有根据的传说,所根据的也只不过是一些传说而己。因为现在她已经知道轻功天下第一的人是谁了,而且是她亲身体会感觉到的,不是听别人的传说。陆小凤在腾空飞越时,她的感觉简直就好像在腾云驾雾一般。穿破纸窗,掠过小院,越出柴扉,宫萍的感觉一直都是这样子的。身体腾立时,那种因为骤然失去重心而引起的缀渺与虚幻,刀锋般的冷风扑面吹来时,那种尖针般刹入骨髓的痛苦,都足以令人兴奋得刺激。一个本来对自己的力量充满了信心的女人,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像一只绵羊落入一个饿狼般的男人手里,只有任凭他的摆布。这种情形当然是非常悲惨的,可是有时候却又会把某一些女人刺激得令人全身发抖。速度当然也是一种刺激。在陆小凤的肩上,在陆小凤飞掠时,宫萍所体会到的每-种感觉,都是一种新奇的刺激,每一种刺激都可以让人冲动,甚至可以让-个最骄傲顽固保守的女人冲动。每一种刺激都可以激发她身体里那种原始的欲望。这种欲望通常都是女人最不愿意让人家知道的,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肯承认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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