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全书中最不可解之处。
说这话的是殷素素,自己就是一个美女,她何尝骗过张翠山,非但不曾编过张翠山,且和张翠山一起死。
如果说,这是为了小说的结构反照日后张无忌被朱小姐骗,被周芷若骗,那么,赵明不美乎?小昭不美乎?何以她们不骗张无忌?如果说,这表示金庸对女人的一种观点,更令人难以入信,金庸决非这样拘泥执著的人。在生活中,给女人骗骗,尤其是被“越是好看”的女人骗,那是何等乐事,固所愿也,无法请耳!
看来看去,弄不殷素素临死前这样对无忌说,究意是为了什么。而且殷素素在说这几句话时,匕首已插进胸口了。
《倚天》中有一对欢喜冤家:王难姑和胡青牛。王难姑学用毒,胡青牛学医病,两人争强,王难姑甚至自己服了剧毒,要胡青牛去医。看到这里,掩书而叹:夫妻之道难焉哉!普天下之男子,请同情胡青牛先生。他应该怎么样呢?医好了妻子,妻子更加大怒;医不好妻子,没有了妻子。
子曰:唯……《倚天》中有一段动人的恋爱,男女双方是杨逍和纪晓芙。杨逍是明教的光明左使,正派心目中的大魔头。纪晓芙是峨嵋派的弟子。金庸并没有刻意写杨逍和纪晓芙相遇的过程,只是以联想写到,纪晓芙的武功不及杨逍,被杨逍在半强迫(?)的情形之下失身,给读者以极其丰富的想像余地:纪晓芙有失身时,究意有多少强迫成份?她和杨逍在一起时,得到了什么样的快乐,才使她将女儿命名为不悔?也使人想到:纪晓芙的未婚夫,本来是武当派的大侠,她为什么宁愿不后悔和一个魔教中的无行浪子在一起,也不去做殷大侠的夫人?这一段情节可引人深思的地方极多,也表示了男女之间的爱情,根本是不能以常理来揣度的,是一种根本虚无飘渺、无可捉摸、没有道理可讲的事。
金庸在这段笔墨不多的爱情情节上,其实极其深刻地指出了一点:爱情是纯属当事男女双方的事,任何其他人,不论以何种理由、何种立场去干涉,结果只会产生悲剧。绝灭师太立场何等严正,结果是纪晓芙死去。所以后来,苦头陀硬说绝灭师太是他老姘头,替纪晓芙出了一口怨气。
杨逍、纪晓芙之恋,和一开始的张翠山、殷素素之恋前后相辉映,和张无忌、赵明之恋前后相呼应。金庸在《倚天》中,明白表示了一点!他人观点如何,无足轻重,当事人自己的恋情,才最重要。
这样的爱情观,直到如今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年轻男女接受的较多,种种旁观者、干涉者还会全然不能接受,继续在绝灭师太的角色。
《倚天》不但是金庸作品更趋向丰富想像力的一部力作,也是感情上更浪漫的一部力作。
《倚天屠龙记》在金庸作品中,可排在第六位。
在《天龙八部》之后,金庸写了《侠客行》。
《天龙八部》之后,在武侠小说的领域之中,大匠如金庸,也有难以为继之苦了。所以《侠客行》只是在表现几个新的观念上有突破,其余方面,成绩平平。
由两个面貌极度相似的人而引出故事,这种写法本身就不是一个好的安排,虽然金庸已尽量写得曲折离奇,而又在结尾故弄玄虚,但仍然未成大器。
《侠客行》中最独特的一面,是女主角丁当对待爱情的态度。她明知所爱的是浮滑浪子,但仍然爱他,而不爱另一个外貌完全一样的正诚君子。金庸再一次通过女主角在爱情上的选择,不说明爱情和理智是两回事。
《侠客行》又写了一个完全不识字、完全不通世情的人,反而能领略到上乘武功的真谛,而许许多多博学之士,反倒钻进了牛角尖中,走不出来。拙中有大巧这一观念的形成,是后来《鹿鼎记》成为不是武侠小说的武侠小说的基础。
至巧不如拙,再蠢笨的人,也有自他的的际遇,《侠客行》中表现的哲理至深。
《侠客行》的情节,在相似的两个人上变化,已经可以说尽其所能。但如果读者看到一半,还不明白两个相似的人是兄弟,那么,不适宜看小说,更不适宜看金庸的小说,所以,和种种悬疑曲折,都有吃力不讨好的之感。反倒是张三李四,请人去吃腊八粥,写得出神入化。
张三李四这一类的“奖善惩恶”行动,和他们的绝顶武功,以及对武林中各门各派各帮各会的的情形了若指掌的情节,成为滥觞,以后在许多武侠小说中可以看到。
曾经询问一对分开了的男女双方的原因,问女的一方。男的一方不论人品、相貌、职业、学历,任何人看来,全是上上之选,但女的却弃之如败履,原因是什么?回答是:太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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