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绮珠噢了一声说:“我该直接去京师,不应该跑到这里来。加上我又多次害过她,怎能不让她疑神疑鬼呢?请你告诉江三叔,我要立即拜见他老人家,然后动身北上。”
武凤楼刚刚喊出“珠妹妹”,就被强忍泪水的东方绮珠打断说:“我不是你的珠妹妹。从现在起,请你改称我为东方公主!”话刚出唇,人已朝大佛殿外走去。
武凤楼一直追赶到放鹤亭,才见东方绮珠两腮挂满着泪水,停身在竖立“放鹤亭记”石碑的饮鹤泉畔。武凤楼不敢再行逼近她了。
饮鹤泉原名石佛井,因其靠近放鹤亭,天启年间方才改名饮鹤泉,井深七丈多,丢一石子,半天始能听见水响。就在这时,江剑臣一个人赶到了。
江剑臣正色说:“贤侄女,楼儿他敢存非份之想吗?实话告诉你,银屏的体质素弱,长达两年的监牢囚禁,可能早种下不可医治的病根,这几天越发沉重了。让凤楼接你住进华祖庙,说不定是想和你作最后的决别。”
东方绮珠对江剑臣所说的话,虽然不敢怀疑,但她始终是以己之心推魏银屏之腹。说什么也不相信,魏银屏能在多次逃脱自己的毒手后,丝毫不痛恨和嫉妨自己。所以听了江剑臣的这一番话之后,竟自默然不语了。
江剑臣是过来人,猜知东方绮珠一时之间对魏银屏绝不会释怀,也绝不会信任,安慰了她几句,就带武凤楼走了。
经此一来,大士岩的女尼们白白忙活半天,给她备下的精美素菜和茶点,她竟点滴未入喉。连累得洪如丹也陪着她没吃一口东西。
天交二更,东方绮珠尚无丝毫睡意,瞟眼再看洪如丹,由于连日奔波,早就一枕香甜。大概梦中又见到了小神童曹玉,如若不然,怎么会在沉睡中还连连发出娇笑呢!一来是触景伤情,二来见青灯照壁,东方绮珠突然兴起夜闯华祖庙,窥探一下魏银屏的真正现状,又想她如今已和武凤楼结为一体,宿愿得偿。说不定二人现在正“郎情似水,妾意如绵,窗外雪压三尺,被底温暖如春”呢!想到这里,她连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时光慢慢地流失,东方绮珠痴呆地木立在那里。静室内,夜凉似水;桌面上,灯幽如豆。直到远处传来三更天的更鼓声,呆然木立的东方绮珠才纤足一顿,终于下定了夜探华祖庙的决心。
刚刚推开静室的两扇门,冬夜中的凛冽寒风就迎面扑来。冻得她浑身一抖,一错玉齿,侧身闪出,反手关好门,飞身跃下大土岩。
好在她早从洪如丹的嘴中间出华祖庙的位置,知它离云龙山不远,为防惊动世俗人的耳目,干脆一律从高处行走。
工夫不大,就到了华祖庙的后院。刚想轻身纵落,突然看见正面三间静室中还亮有灯光,并传出喁喁的说话声。
东方绮珠的娇躯一颤,两眼发黑,几乎从房顶上摔跌了下来,吓得她芳心一凉,赶快拿桩站稳。心想:好一个装模作样的魏银屏,也好一个无情无义的武凤楼!就让你和魏银屏再是恩爱缠绵,再是两情缱绻,白天刚刚亲眼看到我伤心凄绝的样子,晚上还有心情和魏银屏这般地卿卿我我!可怜我号称东方明珠的一代掌门,真成了傻大妞一个。
伤心暴怒之下,性情顿然大变,乘飘身下落之机,一下子解开了腰间金鞭的如意扣。
哪知,等她戳破窗纸,停身窗下,不向里面看则已,一看之下,直惊得炸开头顶,冒出丝丝冷气,脚下一软,几乎跌坐在地上。
原来,出现在东方绮珠眼前的魏银屏和武凤楼,一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鸳鸯交颈,二不是她心中猜测的搂抱亲势。两个人倚偎在一起不假,但那绝不是投怀送抱,暖语温存,而是武凤楼正吓得脸色惨白,两鬓滴汗,连连用本身的先天无极真气,给魏银屏推拿揉搓前后心穴道。看样子,魏银屏的病体确实沉重得很。一切都是自己疑心生暗鬼了。
忽听静室中的武凤楼叫道:“东方公主,你来得正好,快来的银屏见最后一面!”
东方绮珠原来也是富有血性、富有感情的巾帼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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