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二人动问,江剑臣已匆匆说道:“朱由检果然给我们动上了心眼!刑部天牢根本没有杨鹤在押。我不光逼问了典狱史,还严逼了牢头,证实杨鹤从来没有在刑部天牢出现过。
看起来,可能另外安排在秘密的地方。走,再去皇宫,一察究竟。“
缺德十八手李鸣苦口劝道:“有道是天无二日,又道是普天之下皆是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况当今万岁新登大宝,喜怒莫测。轻逆龙鳞,必遭横祸。他既是有意偏袒杨鹤,必然隐之甚秘,戒备特严,岂能轻易探知?师父万不可再冒险进宫。反正事已至此,听听消息再说吧。”武凤楼也恳切陈词,一再劝阻,江剑臣只好点头答应。
次日,老驸马冉兴早朝归来,把江剑臣、武凤楼、李鸣请到自己的内书房,说道:“惭愧!本宫实在对江三侠不起!需知圣命如天,谁人能抗?杨鹤被处以廷杖八十,押赴永安寺带发为僧,罚作头陀,面壁苦修。万岁传旨,派礼部尚书亲自前往边陲,起回司马文龙的灵柩,回乡安葬。”
乍闻此言,江剑臣两脚所站之处,竟被他踩碎了两块方砖。他彻底觉悟了!别看自己和武凤楼、李鸣等人也为了保五皇子登极出了大力,但在当今万岁看来,比那些统兵将帅,分量可就轻多了。想仰仗崇祯为自己报杀父之仇,那是痴心妄想。
必须另拿主意……
冉兴再自己按皇上的旨意,向江剑臣说明了实情。并不象想象的那么可怕,江剑臣好象平静得很,只苦笑了一下,就向老驸马告辞,和武凤楼、李鸣、凌云、曹玉等人陪同母亲杨碧云奉外祖父之灵回转承德去了。
此后,一连三天,江剑臣都是默默地和众人一起操办丧事。不几日,司马文龙的灵柩运回承德,杨碧云和邬念慈哭得死去活来。江剑臣却冷静深沉,毫无泪痕,好象泪已流干了一样。不过,他力主丧事从简。
杨氏夫人爱子情深,除去伤心哭泣,一切都按儿子的意思去办。
江剑臣确实做到了“与其奢毋宁检”的古训,妥善安葬了父亲司马文龙,也埋葬了外公老将军杨森。烧头期纸时,江剑臣和邬念慈搀扶着奄奄一息、悲凄欲绝的母亲,由武凤楼、李鸣、凌云、曹玉四人陪同,来到了墓地。
直到这时,江剑臣再也忍耐不住了!好象江河决堤一样,满腔悲愤,突然爆发。
想起父亲一生坎坷多难,历尽艰辛,最终还是惨死人手。而自己空负江湖奇男,对生身慈父生既不能赡养,死亦未曾尽哀,甚至连尸体也不是亲手收殓。以江剑臣的秉性,他如何能忍受得了?
他哭了,哭得宛如猿蹄虎啸,惊天地而泣鬼神!
他哭了一阵,毅然收泪,借劝慰母亲之机,轻轻地点了杨氏夫人的昏睡穴。然后,对着邬念慈双膝跪地。
邬念慈一见大惊,但双手又紧拥着杨氏夫人,别说还礼,连躲闪都躲闪不得。
只听江剑臣凄然说道:“邬妹,二十年来,多亏你伺候爹爹的晨昏,也温暖了老父的凄凉晚景。愚兄愧无以报。如今,连侍奉母亲之责,也不得不推卸给你了。
杀父之仇,耿耿于怀,所以隐忍至今者,皆为父未安葬,亦未安排好慈母之故耳。
而今,两事皆妥,愚兄去矣!”
说完,朝武凤楼、李鸣、凌云、曹玉等四人扫了一眼,一字一顿地说:“尔等四人暂住承德,做好善后事宜,三日后方准回京。谁敢擅自早回,我一定先残后逐。”
说罢,一飘身形,已远出数丈之外。
武凤楼知道三师叔是想孤身犯险,刚想呼叫,已被李鸣含泪止住,悄声说道:“师父是怕我们也陷进去,所以才狠着心肠下此绝令。不要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片心意,我们另想办法好了。”
事情真叫李鸣看透了!江剑臣是本血性中人,对武凤楼等人亲如子侄。他明白自己的处境,杀父之仇,非报不可,凭他的功力,报也不难。难就难在皇上有偏袒之意,圣命如山,岂容违抗?然而,舅父杨鹤太无人性,不杀他父仇难报,积恨难消。只要杀了杨鹤,就是违抗圣命,干犯天威。武凤楼等人年纪轻轻,宛如东升之旭日,他哪里肯让他们也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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