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展魁家资豪富,一片巨大的高墙旷院,良田千顷,奴仆成群,在山海关,可算是一跺脚地皮都乱颤的人物。
可是,今天他却愁眉不展,一个人闷坐在后面厅堂之中,两只手不时地交叉在一起,显得烦燥不安。
长子刘茂和次子刘盛从屏风后面转出。刘茂说道:“爹,你一下午都烦躁不安,心神不定。别说点子未必能找上门来,就是找上门来,咱们在山海关一带,是有名的富庶之家,远近知名。咱给他来个矢口否认,他能怎么样?”
刘盛也哼了一声说:“找上门来又能怎样?咱们这一票可是赔本的生意,我不信点子们会算文王八卦!”
笑面阎罗刘展魁双眉一竖,怒声斥道:“黄口小儿,懂得什么!连你二伯父那样的身分都不敢掉以轻心,我们能惹得起?要不是你们俩小子硬是要攀高枝,想好处,说下大天来,我也不能拿身家性命当儿戏。”
刘展魁爷儿仨在花厅内的对话,比打哑谜还令人费解。可是,却有两个人一听就明白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武凤楼,一个是缺德十八手李鸣。江剑臣为了查清桂守时被杀,刀谱失盗的事情,决心从刘家开始,顺藤摸瓜。由于他在武林中声望大,辈分高,这夜入人家的事只有让小一辈的人物去办了。
武凤楼仗着身轻似叶,不怕刘展魁父子觉察,竟然粘在花厅外面的横梁上。缺德十八手李鸣胆子更是大得出奇,他夜叉探海式,一只脚勾住花厅飞檐,身子倒垂下来,透过窗棂,把厅内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笑面阎罗刘展魁见两个儿子仍有不服之色,就含着教训的口吻说道:“先天无极派由于有了江剑臣和武凤楼这两代传人,声威赫赫,如日中天。听说掌门人司徒平一再告诫门下。
绝不许和无极派作对。
这一次是二老的主意,只为拿到那样东西,才派出大批人手,一再慎重,隐秘行事。不料,还是和先天无极派牵连上了。好在有二老督阵,不然,我宁愿你们二人碌碌无奇,也不冒这么个大险。“
武凤楼偷听许久,见笑面阎罗刘展魁只能露出这么一些口风,再听下去也没有意思。遂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手势,缺德十八手李鸣飘身落下。
这场戏,只要人见愁李鸣一登场,就热闹了。只见他大模大样地来到花厅门口,很为亲切地叫道:“展魁贤侄,别来无恙吧!”清脆朗朗的声音,在夜静时更显得清晰响亮。
武凤楼心想:姓刘的怎么成了他的贤侄了?
别说李鸣年方十六七岁,特别是他那副稚气的娃娃脸,活象个大毛孩子,人家刘展魁年已半百,就是两个儿子也比他大得多。他也真会骂人,一见面就叫贤侄,弄得刘展魁如入五里雾中,呆怔了起来。
刘茂、刘盛一见父亲不加反对,只是发呆,还认为真是长辈到了呢,忙不迭地双双齐出,深深打躬,很小心地问道:“不知你老……”
武凤楼在横梁上不禁哑然失笑了。
刘展魁到底是经过风霜的人物,刚才是被李鸣以快打迟的单刀直入给糊弄呆了。
这一冷静下来,挖空脑筋也不认识这个大孩子,脸色一沉,反问道:“你是何人?
姓啥叫啥?”
缺德十八手李鸣很有风度地一笑说:“我是谁,姓啥叫啥都无关紧要,只是想问问你,承认不承认我这个长辈?”
看李鸣那大大方方、口齿清朗、理直气壮的样子,笑面阎罗刘展魁真让他给唬住了。他干咳了一声说:“恕展魁眼拙,实在想不起来你是……”从自称展魁的口气来看,刘展魁开始上钩了。
缺德十八手李鸣不用人让,大大方方地在上首坐了下来,满是教训的口气说道:“勿以人小不喊叔,勿以己大不屈膝,世上是论辈分可不是论年纪呀!”
武凤楼几乎笑出声来,这个缺德鬼为了唬住刘展魁,急切间没咒可念,他竟然把白帝城刘备训儿子阿斗的话,改动了几个字,文绉绉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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