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郑重地再拜,却也并未明说究竟有何事要正式再来拜见?
尽管如此,独孤信心下已经清知这位五公子今天来府上的意思了,却也有意不去追问,只是点头一笑:“请公子代我问候太师和夫人,老夫随时恭候公子光临。”
送走宇文宪,独孤信一边拈髯微笑着,一边步履轻捷地一路来到后庭。
伽罗和母亲正在屋内翻找换季的衣服,见父亲一脸喜色地过来了,笑呵呵问:“父亲,何事这般开心啊?”
独孤信一面坐下,一面就把刚才宇文宪来府上的事对夫人和伽罗说了一遍。
父亲话虽未说明,伽罗的脸色便已苍白了。
她突然来到父亲面前,扑通跪下。
独孤信望着伽罗,惊愕不解地问:“伽罗,这是何故?”
伽罗望着父亲的脸:“父亲!女儿心里已经有人,女儿的婚姻,恳请父亲不要再允诺他人了!”
父亲闻听此话,一脸笑意顿时凝固了。
他望了望伽罗的母亲,半晌才问:“哦?我如何不知?只不知你看中的是哪家的公子?”
“回父亲,伽罗喜欢的人,是……是杨忠叔叔的大公子杨坚!”伽罗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了父亲。
独孤信一听勃然而怒:“什么?杨忠的儿子?他,他怎么配?”
伽罗的母亲见独孤信突然变了脸,急忙给伽罗使眼色,令她不要再说下去。
伽罗毫不理会母亲的眼色,仍旧望着父亲的脸道:“父亲一向有识人之长,难道看不出杨坚身上有一种龙潜大泽之气?”
“龙潜大泽?凭他?无论家世门第,还是文韬武略,哪一点赶得上太师之子宇文宪的?你怎么会看上他?我看不出他身上有何过人之处!”
“父亲,杨坚不仅志怀川壑,遍视当今朝廷王孙公子中,哪一个不是尚未聘娶正妻之前,便已是姬妾成群、儿女满堂了?杨坚年纪早及笄冠,却至今未有姬妾私宠。父亲,女儿想要的夫君,不仅要文武过人,女儿此生,也不想与他人共事一夫。”
伽罗说到此处,不觉垂下泪来。
宇文宪虽未定正妻,眼下已是姬妾儿女一群了。
独孤信闻听此话,不觉楞了一下:原来,女儿更看重的竟是这个!
杨家乃汉朝以来弘农一方的世家,虽名位未至三公,然而杨忠身怀武略,屡建奇功,故而得朝廷赏赐不计其数,家底资财在京朝却算是跃居百官前列的。眼下男子纳妾宠私成风,即令普通官吏之家的子弟,也无不是姬妾成群。杨坚年及笄冠,至今未曾纳妾私宠,这一点,确也不同寻常。
然而,是否纳妾,不是大司马为女择婿的重要条件:“伽罗,你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儿,眼前一时的儿女之情,不能保证你一生一世的富贵!父亲为你选定宇文宪,正是看出他有其父遗风!”
伽罗争辩道:“父亲,若单论风采,杨坚更是神貌奇辟、气宇轩昂。太师宇文泰第一眼看见他,就曾夸他‘我观此儿风骨,绝非世间人’的话呢。”
“那黑獭最会拢络人的一样本事就是夸奖人了!你问问,朝中有哪位王公大臣,又有哪家大臣的子弟不曾被他夸赞过的?他曾夸他的长子、你大姐夫‘宽仁远度,睿哲博闻’,夸他的四子宇文邕‘成我志者,必待此儿!’,夸他的五子宇文宪‘此儿智识不凡,当成重器’,结果怎么样呢?立储之时,为何反倒立了个声德未闻、潜质未现,也从没听他夸奖过的老三宇文觉呢?”孤独信气冲冲地说。
伽罗道:“父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女儿在太学与他同窗数月,亲历目睹,冷眼察观,得识杨坚外相沉雄,内藏威仪,龙骧虎步,触变不惊,果有常人没有的沉雄稳练。宇文宪虽称得威武俊逸、才智过人,但性情之中却藏着几分好勇斗狠,虽有才智,到底武烈有余、蕴敛不足。这种性情,若遇世事动荡,风云变幻,只恐富贵未来,先遭伤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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