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望着突然变了色的父亲,“父亲?你怎么了?哦,是五姐的公爹啊。五姐说,公爹昨天后半夜匆匆赶到家来,今儿天不亮,便和五姐夫一起出门了。”
伽罗这般说着,就见父亲此时已是两眼发怔、双手发抖,一张脸骤然青白吓人!
“父亲!父亲!你,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人来!”伽罗一时急得要哭,父亲蓦地喝住了她,“伽罗!”
伽罗呆呆地望着父亲,不知发生了怎么了事?
独孤信一面急促地喘着气,一面催促伽罗:“伽罗!快去!悄悄叫你二哥和四哥过来,记住:千万不要惊动他人。还有,回来时,先命人守在门外。我有话对你二哥和四哥交待。快去!”
伽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拔腿就往后厅跑!
跑到后厅时,她悄悄附二哥耳边,交待他不可惊动他人,然后请他叫上四哥一同速去前厅面见父亲。
伽罗进门时,见父亲正在奋笔疾书着什么。
见老二和老四到来,父亲一面将信匆匆封上,一面交待道:“你们两个现在速速出城去!记住,千万不要惊动旁人,一定要悄悄地走!一定要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你岳父本人手中!记着,此事比性命还要重大!送完信,仍旧悄悄地赶回!不可让任何人,包括你五姐、五姐夫知道你们出城之事!明白吗?”
二哥和四哥知道,近段日子以来,朝廷中风诡云谲,今天忽见父亲如此神情惊骇惶恐,又这般交待,清知事关重大,也不多问,藏好书信便迅速备马出城去了……
伽罗望着父亲,虽不知出了什么事,却也知道:此事一定非同小可!
“伽罗,你看这个。”父亲将一封书信交与伽罗。
伽罗未读完信,双手便已哆嗦起来!
这是赵大人联络父亲诛杀宇文护的密信!
父亲又道:“伽罗,我若猜得不错的话,你五姐夫的父亲宇文盛手中肯定也收到了同样内容的一封信!”
伽罗的脸色骤然变了:“父亲?”
“太师丧仪刚罢,宇文盛才离京几天?为何连夜回京,又匆匆一早面见宇文护?分明与此信有重大干系!宇文盛如此悄悄回京,又一早出门,一定是赶在早朝之前,赶往天官府告密去了!”
“啊?”伽罗大惊失色!
“我是昨天早接到你赵伯伯信的,一直没有想好如何回复。你赵伯伯太大意了,这样的事,岂敢牵联如此多人?我这一天都是心惊肉跳的,正思量如何通知你赵叔叔万不可草率行事。谁知,果然就出事了!”
伽罗脸色苍白地望着父亲:“父亲,宇文盛也许有别的要事回京?再说,他和赵伯伯,你们彼此都是儿女亲家,即使他不赞成赵伯伯此举,也应私下劝阻才是。怎么会出卖他多年的生死兄弟和儿女亲家?”
父亲满脸悲愤地说:“唉!人情险恶。有的人为了自保,自然顾不得别人了,按说,这还算好的呢。而有的人为了富贵,甚至连父兄儿女性命也有不惜出卖的。”
伽罗闻言不觉打了个冷噤!旋尔又劝自己,此事,只不过是赵伯伯联络父亲而已,父亲并没有答复他什么。而且,刚刚令兄长送走的信中,父亲也反复劝阻赵伯伯应以朝廷国事为重云云。如此,即使将来事情败露,父亲也不过是知情未举之罪吧?
独孤信一面将信放在灯上烧掉,一面说:“伽罗,世上凡事,在动荡未稳之际,万不可仓促参与一方。否则,或许是福,很多时候,或许种下了滔天大祸啊。你先去吧,省得有人起疑。记得:一会儿到宴会之上,有人问起你三哥四哥时,只能说他们去城外请圣医僧垣前来为我诊病就是了。”
伽罗流泪点头谨记。
这些年,自从举家从洛阳迁入长安,虽说父亲和兄长们常年去国离乡出征打仗,母亲和姐妹们也因担忧父兄的流血送命而人人求神拜佛,吃斋念经的。可是,伽罗觉得,眼下的朝廷风云,怎么倒远比父兄们在战场上拚杀陷阵更让人揪心惊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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