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父亲被赐死,母亲随四哥迁出京城不久,便因家中遭变而病故,伽罗从此越发留恋大姐起来。
在诸姐妹当中,和伽罗感情亲密的,除了大姐,还有四姐毗罗和五姐波罗。
五姐波罗那里,因五姐公爹宇文盛的告密,连累独孤家罹患大祸,大姐和四姐从父亲葬仪之后,都不再与五姐来往了。倒是伽罗可怜五姐无辜,有时一人悄悄过去看看五姐。五姐每次见了伽罗都哭得喉咽气哽的。说原不想再待在夫家,只是可怜孩子还正在吃奶,也只能过一天少一天了。加上,原与丈夫宇文述也是情深意切的,此事之后,丈夫也甚是愧疚,越发凡事都是看她的脸色说话,任她怎么烦恼发火,仍旧曲意抚慰,好言好色,竟弄得她去留两难了。
伽罗进了宁都府,见大姐夫的侍妾徐淑儿正抱着大姐一岁大的女儿安煦,一面招呼着下人们在院中晾晒被褥,一面逗安煦玩。见伽罗到来,赶忙迎了过来。
大姐夫的这几个侍妾,都是大姐嫁过来以后,由大姐做主收到房里的。她们原本是府上的奴婢,能有今天,都是大姐赏给的,所以,竟视大姐如神灵一般崇爱。她们的孩子,也都是大姐亲自教导,都视大姐如生母。
安煦一看见姨娘,便张着两只小手,趔着身要姨娘抱。
伽罗把安煦接在怀里,一面亲着,一面就听徐淑儿说:“夫人在后面家塾里看孩子们念书呢。”
伽罗令她继续忙活,自己抱着小安煦一直来到后庭。大老远地,就听见孩子们稚气的声音高声朗读着诗经里的《生民》:厥初生民,时维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无子……
大姐转脸看见站在外面树荫下的伽罗,悄悄出了塾堂,望了望伽罗的衣裳笑道:“七妹,今儿怎么正经八百地穿起礼服了?”
大姐接过安煦,姐妹俩来到旁边的凉亭,大姐一面奶着孩子,一面听伽罗说,“今儿原是你家小叔宇文宪的母亲四十岁大寿,我刚为达步干夫人贺寿回来。”
大姐道,“哎呀,我竟把这事忘了。这个老五,姨娘的大寿,怎么也不派人过来说一声儿?”
伽罗忙把宇文宪不便公开邀请亲友为母亲做寿的话说了一番。大姐道,“这倒是正理。论理,父丧未满一年,不独不许饮酒歌舞,论说,你大姐夫也必得去官留职,在京城守满三年丧制。只是即为皇家宗室,为了避嫌之故,必得在葬仪之后即刻离开,无事不得逗留京朝呢。而且,平时没有圣旨召见,也不得私自入京。”
一面说着,一面诧异,“这倒奇了,伽罗,你倒是怎么得知老五的母亲今天过寿的?莫不成他连我这个大嫂都不肯告诉,反倒告诉你这个外人?”
伽罗笑道,“高颎往日曾对我说过,我随便记下了。不过去凑个热闹罢了。”
大姐点点头,“没想到,父亲旧日的这三位属僚,倒成你安插在我们家兄弟幕府里的奸细了。如今,四弟和五弟两家府上的诸多事情,我这个当大嫂的,反倒没有你知道的多了!”
伽罗一笑,“当初,若不是仗了大姐夫和大姐的面子,父亲身边的这三人,今天也不知都流落到何处去了呢!”
大姐说,“高颎、郑译和刘昉三人文学过人,和四弟五弟他们哥儿俩原是同窗,加上他们的幕府正好也需要记室府录,所以,彼此一说即合。”
因宇文宪执意不肯与杨家联姻——无论是他聘杨坚的妹妹,还是他胞妹嫁杨坚的弟弟。伽罗只得退而求其次,为二弟杨整求聘附马世家、尉迟纲的女儿为妻。
尉迟纲的母亲昌乐大长公主和伽罗也是颇为投机。加上两家又是门当户对,见曾见过杨坚的二弟杨整,不独人生得高大英俊,也颇有武略。故而,伽罗一提出来,大长公主当即便爽爽快快地应下了婚事。
于是,伽罗便聘请媒人约订婚书,并开始操持采买缝绣并婚嫁宴请等事,整整忙了一个多月,总算隆隆重重地把尉迟纲的女儿娶回了随国府。
眼见一段日子以来诸事顺利,孰知,朝廷国家突然又生出一场骇人的动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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