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瓶以衣袖拭了拭眼泪,听到了这里,她就知道必是小霞,就不由得十分生气。
又听木匠说:“那姑娘初来的时候倒不凶,她也不问我们给谁做棺材,只是跟韩大爷说话,还笑著,可是韩大爷听不明白她的话,倒直跟她瞪眼嚷嚷,她就生气了,要她那匹马,说那匹马是她的,我倒懂得一两句哈萨克的话,翻给他听了,韩大爷一赌气,就叫她把马拉走,不想那姑娘不但是来要马,她还要人……”
说到这里,雪瓶也不禁很觉著难为情,木匠又说:“那姑娘大概要跟韩大爷成夫妻,韩大爷就著急啦,韩大爷带著刀,就拿著刀跟她打了起来,我们都躲得远远地看著,见韩大爷很厉害,刀耍得很熟,可是那姑娘更凶,宝剑练得更好,两人打了半天,韩大爷没败,可是那姑娘由怀里掏出弩弓来了,装上箭,就向韩大爷连射……”
雪瓶急忙问说:“那韩……韩大爷伤了没有?”
木匠说:“我们没看清楚,可是韩大爷骑上了那匹红马就跑了,那姑娘也骑上了马狠追!”
雪瓶又问:“追往甚么地方去了?”
木匠用手指著繁星黯月之下的一片茫茫的荒漠,无人无灯火的地方,说:“往北追去啦!我们等到这时候还不见韩大爷回来,说不定是被那姑娘把他射死啦!我们打算在这儿住一夜,明天他要是还不回来,我们可就回黄羊岗了去啦,在这荒郊旷野,可真受罪,今天我们两人就得轮流著睡觉,要是全睡了,就许有狼从树林里出来把我们吃了。”
春雪瓶就说:“我既来了,你们就不要再怕,我能想法把韩铁芳找回来,棺材你们也务必做成,只是,韩铁芳韩大爷没有对你们说吗?沙漠里理的那个人到底是甚么人?是男还是女!”
这木匠翻著眼睛望著雪瓶,却惊惧地,连一句话也不敢说,雪瓶问的话虽然很急,但态度倒还和蔼,可是木匠仍是畏惧著,那孩子倒是说:“我知道!韩爷这次回到黄羊岗子,已经跟薛老头他们都说了,他说理在沙漠里的他那个朋友,就是有名的人物春大王爷。”
雪瓶的心中虽早已猜得差不多了,但还没有证实,如今听了造孩子一说,她就泪下如雨,将身子倚著马鞍,哭得心肠俱制,那孩子又问说:“姑娘你就是秀树奇峰吗?听说春大王爷是你的娘!”
雪瓶这才直起点身来,拿手帕擦著眼睛,她就一边呜咽,一边点头说:“正是!但你们不要怕我,我不是不讲理的人,春大王爷是我的爹爹,韩铁芳的好意,我并不是不知,我也想到我爹爹是凶多吉少,可惜!……”她叹了口气,拭了拭眼泪又说:“可惜在尉犁我见著韩铁芳的时候,因为中间有人搅乱,我们没把话说清楚了。如今,也许是我爹爹的灵魂把我引到这里来的!……既然如此,你们就快些把棺材做好了吧!要用好木头,不要做得太粗了,我可以多给你们些钱!”
那木匠说:“钱多给少给倒不要紧,要不是给春大王爷做棺材,我们还不干呢!你放心,我给春大王爷做寿材,就是外表看著粗笨一点,也绝保结实,就是扔在河里泡著,十年八年也绝保坏不了。
可是,小王爷!我可不知道大王爷的尸骨埋在哪里了,韩大爷只说离这儿不远,是东边是西边,沙漠里没有石头桩子,也没有碑,更没有著坟的,棺材赶著点做,明天就能好,可是韩大爷准能够回来吗?要不回来,难道还能够往沙子里埋空棺材?”
雪瓶说:“明天我必能将韩铁芳找回来,棺材你们快快做,好好做,做好了帮忙给埋葬了,我每人加给你们十两银子!”
木匠说:“行!明天我就叫你看棺材吧!准保中意,你要是图结实,我再住北边跑几十里地,到老牛山,那儿有个镇,有漆卖,买点漆来一漆,包管比铁棺材还要结实。”
春雷瓶点头说:“好!明天再说,可惜现在太晚了,不然,我立时就能去找韩铁芳。”
那孩子说:“小王爷,你去找韩大爷,可也得小心那哈萨克姑娘的弩箭!”
春室瓶忿忿地说:“我不怕!”说著她就卸下来鞍鞯,将包袱也取来,马跑到旁边啃了啃草,又躺在地下滚了一滚,就安安适通地卧下了。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王度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