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鼠想了一想,就说:“这办得到,可是您得改一个名字,咱们二人说就是朋友,然后我带著您到一个地方去见一个人,您见了那人,可也得自称为晚辈,由那个人再领您去见吴元猛。您可也得屈尊一些,见了吴元猛得称他为少太爷,得自称为小辈,他要看著您的本领,您也得露出几手儿来,可也别都施展出来!他若是问您的来历,您别说话!到时我自然就替您编好了!”
铁芳点头说:“就这样办!只要能看见黑山熊,上得祁连山,我就无论怎样隐名埋姓,屈己泰人也行!实同你说:我与玉小姐罗老爷都是至友,玉小姐的亲生子于二十年前被黑山熊掳去你是如通的。”
沙漠鼠说:“我听说……那个孩子早就死啦?”
铁芳摆手说:“这事不提!还有罗老爷之死,也是死于他们这些人的手中。”随把罗小虚的死时情形略对沙漠鼠说了一遍,然后又说:“我此番东下,第一即是为保护玉钦差,第二是为罗老爷报仇为玉小姐出气,并为我的一个至友,办一件不能告人的事!”
沙漠鼠说:“得啦!您既然说了这话,那我就是赔上这条命也不算甚么!我也可以看著您多杀几个强贼,给我的罗大爷报仇雪恨。那么今天的雪不大,明天东边的路上大概还能够走。”
铁芳说:“明天无论雪大不大,我们也要走。”
沙漠鼠点点头:“好!还有一个人要跟咱们去呢!”
铁芳说:“你不要胡乱带入!”
沙漠鼠说:“这个人不要紧,前半个月我就想把这人送到东边去,要有这人跟著我们一路同行,更能叫他们相信不疑。”
铁芳打了个呵欠,就从行李包内拿出一块银子来,说:“你把这个换了,作为我们的盘缠,你去吧!明天千万早些来!”
沙漠鼠接过了银子,答应一声,就走了。铁芳也出了屋,一看,地上虽已白了,可是天空飘飘的雪花并不太紧,大概明天往东的路上是可以走的,自己现今已决心冒险去会黑山熊父子,并往祁连山寻找那方二太太的下落,倘若是斗不过他们,就会死了。他仰望著沉沉的天空,那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他的脸上,觉得很凉,但却更刺激起来了精神,蓦一回头,见隔壁窗上的灯光重又点上,至今未灭,不知屋里住的客人是件甚么的,为甚么这时候还不睡觉呢?莫非是怕鬼?
他轻轻迈著脚步就往那窗前走,想要隔著窗隙往屋内窥探一下,没料窗外竟糊得很严,纸上找个小窟萨也没有。铁芳又想:我若窥探人家,岂不真成了沙漠鼠所说的“小偷毛贼”了?再说人家住后,与我何子?想著,随即转路轻轻回到屋内,并轻轻闭好了屋门,插上插闩,还搬了张桌子顶上,刚要睡觉,忽听隔壁的屋里又发出“吧叉”的一声,好像是甚么碗碎在地下了,又像是捉耗子。
铁芳吓了一个冷战,又愣了半天,这才盖著大皮袄在炕上睡去,灯也忘了吹。不觉到了次日,醒来一看,灯早自灭,门户未动,院中倒很岑寂,他起来开了门一看,见雪还是那么落著,地下的雪虽不太深,可也有三寸多厚,店伙拿扫帚扫出一段路。
铁芳就问说:“伙计!我今天要往东去,路上好走吗?”
店伙说:“能走!雪也化了,路倒是可以走了。您隔壁那屋里住的人,就是刚才走的,人家可也骑著马,单身。”
铁芳又愣了一下,就转身到隔壁屋中看了一看。只见这屋中的四壁更黑,土炕更破,地下还扔著摔破了的半块砖,并且连桌子也没有,炕头一盏油灯,油还没有尽,棉线作成的灯捻还在燃烧著,此外别无他物。但铁芳的心中却不禁又为悲痛所笼罩,步出了屋。
那扫雪的店伙就向他笑著说:“您看了,那屋里没有鬼吧?”
铁芳说:“我也不信有那种事。”
店伙又说:“因为有那么个事故儿,这屋子一直闲不住。前天来的那客人,还是特意找这间屋子住的,一连住了两夜,大约是跟朋友们订了赌,故意来这儿住住,好显著他的胆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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