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勇投到他那里一看,已经无安身之地,便又走了,盘川都已花完,走到这天水秦州地面,在街上卖艺求助。不料有个本地著名的好汉赛姜维,因他的江湖话说得不周到,有些狂气,所以就来踢扬子,同他比起武艺,结果不分高低,那宝姜维反倒拉他到酒店里,二人结为好友,赛姜维并请安大勇到他的家中去住,供吃供喝,如待自己的弟兄一般。当下他就把铁芳请到赛姜维的家中,时天色已黑,这是一个距城不远的小村子,十分清静。
安大勇在这裹住的那间屋也还宽敞,炕足够睡两三个人的。他们都是练武艺的人,不怕冷,所以炕并不热,屋里因为要热酒,临时才升了一个小泥炉。待了会儿,请来了赛姜维,原来这个人就姓姜,年已五旬上下,身体胖而结实,说话慷慨、举止豪爽,处处都可以显出他是一位老江湖。
他的历史是:三十年前他就在西安府保过镖,也在衙门当过班头,在兰州开过镖店,在甘凉道上,在祁连山里,……总而言之,此人是陕甘道上的江湖老前辈,不但方天戟秦杰,铁爪鲲鹏吕道海等人都是他的晚辈,并且他在二十年前跟黑山熊兄弟也颇有交情,吴元猛是他的老侄,他对于吴元猛的为人可是十分的不满意。
当下他一见了铁芳之面,抱拳道毕了他的这些来历之后,他就说了:“老弟!你是从新疆来的,我猜著你跟那里的春龙大王母女必有些交情,最近凉州城,祁连山,又都连次出著事。可是老弟你不要以为我同他们认识,就是他们的一伙,那就错了!你问问安兄弟,平日我是怎样的骂他们?”
安大勇也点头说:“我姜大哥实在是一位直爽的人!”
赛姜维就于灯光下,用一双鹰眼瞪著铁芳,问说:“老弟你就说实话吧!到底你贵姓大名?”
铁芳此时的精神倒十分紧张,因为身旁放著宝剑,他对这人倒是不畏,就慨然说了自己就是韩铁芳,也是与吴元猛结交过的那个王仲远,因为自己的师父名叫一提金萧仲远,所以当自己不得已而改名之时,便也叫“仲远”,这些话都不隐瞒。
旁边的安大勇听了,立即显出更加钦敬的样子来。那赛姜维却哈哈笑,他说:“我早已猜出来了,我虽没见过你,可是安大勇说了他在新疆遇著的那少年客人,我就晓得是韩铁芳,日前有凉州府的人来到这里,说吴元猛新结交了一位有本领,使宝剑的少年侠士,名叫王仲远,我就猜出必定是你。果然,昨日又有人来到这里,惊惊慌慌地向我说,说王仲远原来就是韩铁芳,春雪瓶也到了凉州,你们大闹了双碑巷金大娘的家,后来又闹到了祁连山,逼得小山神柳三喜救黑山熊出山……”
铁芳不禁惊讶著说:“啊呀!你倒都知道得详细。”
赛姜维微笑著说:“秦州这地方是来往的大道,我虽不干事,连村口我都不常出,可是东来的西往的,没有一个不先来拜访我的。东至洛阳,西子肃州,这一带,即使是芝麻大的事,也有人来跟我说,稍有名头的人,我更没有个不知道的,韩大相公!”
铁芳一听了这句话,更不由得惊诧变色,因为已经许久没人对他这样称呼了。
赛姜维就说:“今年春天就有人对我说,洛阳城有位韩大相公,是柳穿鱼韩文佩之子,武艺高强,打过独角牛。后来韩文佩因搬石桩,被碰伤身死,这位韩大相公,就分尽了百万家财,初出江湖,轨在灵宝县杀死了金刀太岁余旺,逼走戴阎王跟判官解匕,后来入晋省又与钓镰枪焦袁恶敌一场。与玉娇能结伴西去到了新疆的事情可就多了,更作得轰轰烈烈,如今你且偕同了小龙春雪瓶大闹凉州,走遍了祁连……”这一席话,他说得铿锵作响。
铁芳如此被人称赞,也不由得高兴,也微笑著。听到了春雪瓶之事,他摆了摆手分辨著说:“春雪瓶并非跟我来的,我们不过是有些世交就是了。”
赛姜维至此却冷笑著说:“我在江湖数十年,倒还未听说玉娇龙跟柳穿鱼韩文佩两家有甚么世交?不过铁芳老弟,你为人虽正在年轻,可是我晓得你也是少爷出身,不到尉犁城的牛马群中去招驸马,倒也许是真的。只是,你大概不能不知春雪瓶现在的去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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