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牛就指著腰缠巨链、站在巨大石桩之旁,面上毫无惧色,瞪著眼看著他们的韩铁芳,说:“到了现在,还不赶快结束了这小子的性命,以绝后患吗?”
黑头鬼程三却问说:“他跑得了吗?”
张伯飞的脸涨得又黑又紫,说:“跑倒是跑不了,可是要再来一个人,咱们就也都得像解七爷那样了!”
说著假意的哈哈一笑,提著刀走出屋去了。黑头鬼程三拿眼直把他瞪出了屋,两人几乎拼了起来。弄得铁芳倒很为惊异,以为这程三是有意护庇著他呢?可是看程三的那凶恶的样子,又不大像。
当下黑头鬼程三因为怕老君牛张伯飞再来杀韩铁芳,所以倒派了两个人来这里著守。
他的意思是因为铁芳乃是他设计所擒获的,这是在江湖上值得夸口的一件事,至少也得暂时留著韩铁旁的活命,给戴阎王,给黑山熊,给一般跟韩铁芳有仇的人都看看,然后要杀要刚,他就都不管了。那样,他的名头就能够传出去了,虽然以后更得提防著春雪瓶,可是究竟有不少的人得佩服他,得说他有本事。所以他现在倒把铁芳看成宝贝一样。
少时,追拿邢柱子的那些人都回来了,说是没有追著;扳倒山陶俊又把平日与邢柱子、神手张二人最相好的人都捆绑起来,他一一拷问,结果也没问出甚么来。这样又闹了半夜,天光就大亮了,那判官解七就于此时因脑后的斧伤太重而死了。
七太太哭得昏了过去,银霸王的酒醉才醒,一听了这些事,把他的脸色全都吓变了,他也主张快快结果了铁芳,以免把春雪瓶招了来。可是黑头鬼程三仍决定不肯。此时星辰堡里的一切就都归他做主,无论说甚么也是不行,扳倒山陶俊是听他的,而全庄里的人又都听陶俊的,所以别的人也都不敢跟他们斗。
尤其是昨夜的事使程三烦恼,他本来已看出神手张是要救韩铁芳了,但他没把个残废放在眼里,没想到残废竟那么大胆,不等到入睡,就爬进屋去偷钥匙,更连想都没想到还有个邢柱子也敢拿斧头砍解七。如今虽说钥匙没丢,铁芳也没被人救走,但解七死了,而且是叫个小家伙给杀死的,对这件事他真觉著无颜,他想再办一件漂亮的事,才能把这件不漂亮的事遮掩过去。
他于是就先派了人骑快马再到长安去请戴阎王,叫戴阎王先回来看看他捉住的韩铁芳,再去吊祭那死判官。至于邢柱子倒犯不上自己去搜拿,因为拿住了那么个小子也不能算是本领,也吹不到江湖上去。他只派了人出去查,可是查了整整一天,也仍是没有邢柱子的踪影。
到了黄昏时候,他早晨派往长安的那个人没回来,因为那人跑到长安就累得躺下了,是另换了那边的一个精壮的人,另换一匹强健的马跑了来了,人跟马身上的汗都跟水似的。戴阎王还未归,只梢来了一封信。于是在大客厅中,黑头鬼程三、扳倒山陶俊、铁葫芦胡虎、银霸王侯雄、连同土鳌老九都在一起。
程三是这些人里惟一认识字的,他就拆开了信念给大家听。信上却是戴阎王的亲笔,他写得非常明白,是说:“闻知解七弟身死,我心痛极。本拟急忙回来吊祭,但又不敢动身,因闻有西路来者,说是春雪瓶现在就在凤翔长安两地之间,是有亲眼看见的。我非惧此人,但万一在路上与彼相遇,就怕麻烦不小。故此我暂时不归。黑山熊、小山神,金霸王及吕老侠客现均在此地,我尚无忧,汝等若来亦可,但韩铁芳小贼则可杀不可留,留则……”
胡虎,侯雄听说春雪瓶就在这条路上了,说不定还许就在凤翔城的哪家店房里住著,吓得他们就都不禁变色,那土鳌老九的浑身都哆嗦起来。
老君牛张伯飞却特别高兴,点头说:“戴庄主真有见识!他跟我想法一样,韩铁芳那小贼的性命是越快结果了越好!”但是黑头鬼并不理他,把信的中间隔过了几句,再往下念。越念他的声音越小,原来阎王的信,后段说的是:“吴元猛、鲍坤、吕道海等人都确已死了,都是在祁连山死在韩铁芳、春雪瓶二人之手的,可是韩铁芳宜早除,春丫头必须防备。安大勇既带有赛姜维之信,可以放他。诸事可以听程三弟办理,如若府衙知道了,亦可由程三弟去见李文案,府台也得给我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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