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等待,整整十天之后,金隼才在láng牙巡逻队的引导下来到了一号基地。
过去的十天是褚锐怕而又盼的,从心底讲他非常害怕金隼的到来,从小到大他都怕父亲,怕他的冷漠,怕他的严厉,怕他的喜怒无常,但他骨子里又是一个非常传统的C国人,尽管希望渺茫,他还是希望金隼能理解他的感qíng,认同他的选择,原谅他对家族的叛逃。
他想,毕竟,父亲也爱过,他爱过母亲,爱的那样深刻,甚至为了纪念她而让自己唯一的儿子从母姓,他想他应该了解这种感qíng的汹涌与炽热,并给自己祝福。
和半年前相比金隼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深沉而威严的,因为他受到的是黑索的私人邀请,日不落并没有安排官方的会面,褚锐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黑索宅邸的客厅里。
金隼坐在单座沙发上,黑索坐在他对面,而褚锐,则坐在侧面,两个人的中间。
“你还是我的儿子吗?”金隼没有任何寒暄,威严的目光注视着忐忑不安的儿子:“我真不敢相信,褚锐,我给你的自由还不够多吗?我是不是太过民主了,以至于让你忘了你自己是谁,让你连家族和国家都不要了?”
褚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爸爸。”
“也许你该叫我金先生了,我不可能接受一个放弃国籍的儿子,褚锐。”金隼冷笑,“或者,你大约是要从他的姓了吧,我到底该怎么称呼你,嗯?另一个黑索阁下?”
“爸爸。”褚锐绝望地看着父亲盛怒的眼睛,“不,求你冷静点,不要这样。”
“金氏重工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丑闻!”金隼说,“我可以接受你不学无术搞你的考古,我可以接受你毫无进取之心对金氏重工不闻不问,褚锐,我对你的要求从来很低,别给我捅娄子,规规矩矩上完大学,找个平平凡凡的女人结婚,生个继承人,然后混吃等死,而已!”
褚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震惊地看着父亲冷酷的面孔,嘴唇动了动,却完全无法发声。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父亲心目中,居然是如此不堪的境地。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无论他学习多好,取得多大的成就,父亲都不愿意给他肯定,不愿意分享他的喜悦,他一直以为这是理解和信任,却绝没想到,居然是失望到极致后的流放。
“我和你的未婚夫没有什么好说的,褚锐。”金隼站起身来,“我给你两个选择,放弃国籍,和我脱离父子关系,或者,离开这个男人,跟我走。”
说完,他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周宴白完全没想到他们父子会面居然是这样的结局,金隼甚至连一秒钟的辩白都不愿留给褚锐,一丝一毫转圜的余地都不留给自己,纵然他本人也对褚锐的选择非常失望,但此刻他更认为金隼的决定无法理解。
他到这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32章 劫持
褚锐最终选择了留在日不落。
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不是黑索,而是金隼。
正是金隼那番简洁明了毫无转圜余地的“最后通牒”,让褚锐完全明白了自己作为金氏掌门独子的价值,那就是,毫无价值。
这个认知太过残酷,残酷的几乎让他无法理解,当他彻夜站在公寓窗前抽烟的时候,二十年来与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依次闪过,从他蹒跚学步,到他长大成人,每一个亲子会,每一次毕业典礼,每一个生日,几乎都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
即使几年前,由于周宴白的出现,金隼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也无法为他的父爱提供佐证,只能定义为略高于资助者的关怀。
那些沉默的慈爱,疏远的关怀,似乎都是他一厢qíng愿的想象。
即使他妥协,屈服,跟父亲回到C国,最好的结局也只是如金隼所说的一样,庸庸碌碌地生活,娶个平平淡淡的女人,给金氏一个继承人,而已。
他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的未来仅仅建立在一粒jīng子,一条基因的上面,那不仅仅是他的悲哀,也是金氏的悲哀,更是黑索的悲哀。
当金隼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周宴白已经预知了这个结局,这个预知是那么肯定,肯定的让他觉得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向褚锐争取些什么。
和金隼在一起的几年来,他已经为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作出了无数努力,但这一刻,他承认自己彻底失败了,金隼用这样qiáng硬的态度可以征服对手,可以征服家族,可以征服qíng人,但不可能征服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