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池又念过一条,他把报纸放下,从旁边的柜子上把保温桶端来。
他舀了一勺用嘴尝了尝:“爷爷,不烫了,可以喝了。”
爷爷笑着接过保温桶。
“没有纸了,爷爷我先下楼买一提纸上来。”纪池嘱咐道,“你刚吃过饭,也不能喝多了,不然肚子要胀。”
纪池说完就起身朝门口走,刚出了门,他就看到门口的方溏。
“呃——”纪池显然没有料到方溏会突然过来,有些吃惊,但很快他笑了笑,“方溏,我们聊一会儿。”
医院的小花园里没有多少人,纪池和方溏并肩而行。
走了好一阵,他们都没说话。
“那天对不起。”纪池开口。
方溏伸手扯了一片旁边灌木丛的叶子,捏在手里:“我没生气。”
“你生气了,我知道。”纪池侧过头看方溏。
方溏没有接他的话。
“我们不吵架,好好过日子。”纪池又说道。
过日子……
过日子吗……
这个词对方溏来说太陌生了,他在心里咀嚼了很多遍。
“纪老大你真幼稚。”方溏不禁开口。
没想到纪池笑嘻嘻地看着他:“还好不是弱智,我知道方溏是我对象。”
方溏加快了步子,把纪池甩到后面。
爷爷让方溏把纪池带回家,要让纪池拿几瓶蟹酱给他爸妈尝尝。
方溏纵使心里有一百万个不愿意也得照做,纪池和爷爷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只要他没有课,就往这里跑,待在医院的时间比方溏还多。
“要回咱家了。”
“是回我家,不是你家。”
“都一样,都一样。”
一路上,纪池一直不停说他在医院里守爷爷的时候发生的趣事,东西区最近的改变,还说一些从学校听来的笑话逗方溏,方溏嫌他太吵了,最后纪池在方溏的呵斥声中噤了声。
医院离家略远,小路也难走,一下雨,这里就泥泞不堪,人们一步也走不稳,脚下直打滑。前段时间下过雨,这几天都是晴天,太阳一照,路面就迅速边gān了,只有被摩托车带了一路的枯糙,掉落在路中央,路旁还有gān得发硬的牛粪,气味已经被雨水带走了。
“到了。”
他们下了坡,就走到了方溏的家。纪池远远看到,方溏的院子后面不远处就是海,蓝色的海面泛着光。
“真làng漫。”纪池默默感叹。
方溏打开院子的栅栏:“进来吧。”
纪池跟了进去,打量这个院子,土堆的房子看起来有一定年头了,院子里的地面也是huáng土,已经在慢慢gān裂了,房顶是青黑色的瓦片,屋檐下有几个燕子窝,没有燕子的身影。院子中间晾衣绳上晾着海带,海带上尽是白色的霉斑。
走进一间卧室,里面有一架chuáng,chuáng上盖着透明的塑料布,塑料布积了不少墙灰。chuáng边是一个雕花的红木柜子,柜子已经被虫蛀了,门关不上,一直敞开着。
这个房间,只有一架chuáng和一个柜子。
“没什么好看的。”方扔下一句话就出了卧室门。
等纪池出到院子里,方溏把几瓶蟹酱已经装好了,用了一个红色的原本装酒的口袋。口袋系得很紧。
“听爷爷说,屋顶漏水?”纪池问。
“大雨把瓦片揭了,还没修,我回来也顺便修屋顶。”方溏说完,去仓库把梯子搬了出来。
“我来。”纪池跟方溏到了漏水点。
“你来gān什么?”方溏扫了一眼纪池。
“修屋顶。”
纪池刚说完,就把方溏拉到一边,自己站在搭好的梯子前。
他把梯子朝下压了压,确定是稳的,双手扶着梯子向上爬。
“你会不会修?”方溏对此表示怀疑。
纪池放得更轻快了,不一会儿就爬上了顶端。
方溏双手使劲撑着梯子,仰头向上看。
纪池的衣角被一阵风带起,方溏看到纪池的背上是光滑的皮肤包裹结实健壮的肌ròu,他埋下头,死死扶着梯子。
“好了。”纪池缓缓向下,“你闪开点,不然踢到你。”
方溏一动不动:“还差得远,不会踢到,如果你想像我爷一样进医院,我可以不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