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文沛然丹凤眼里那双清澈的眸子,安岑看到了赤诚和爱意。她知道,他不是在恶作剧。马路上人来人往,穿梭不停,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们就像千千万万正在相爱中的小qíng侣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安岑知道,他们之间不止有一条看不见的沟壑。
她又换上了那副久违了的,冷冰冰的表qíng。“首先,你能喜欢我,我很开心。被别人肯定,尤其是一个帅哥的爱慕,这极大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但是你想过没有,也许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一种依赖。你看你这生者病呢,有什么qíng绪波动都是qíng有可原的,可是我不能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啊。利用你感qíng上的失落来达到自己的虚荣心啊。将来,你的病好了,你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还得受到道德的绑架,这多得不偿失。”
“我真心喜欢的就是你,并不是因为我生病了。我喜欢你救我时候的眼神,对生命充满热忱。我喜欢你在午后晒的被子,都是阳光的味道。你的小傲娇,你的小把戏你怼海哥时候毫不留qíng的样子。我都喜欢。”
“你看,你说这些事qíng都是依赖,这些也许多于依赖,但爱qíng绝对未达。抑郁症患者在患病期间,会对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人产生好感。很多时候,病人会爱上医生;学生会爱上老师,就是这个道理。我高中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对你哥也产生过类似的感qíng。等你病好了,这种感觉就会消失。”纵使这只是你的病症,我愿意陪你一起病着,可是我是一个骨癌患者,我怎么可能拖累你呢?安岑在说服文沛然,也在说服自己。
“也许你说的对,如果我只是把你当成治病的药,对你来说也是不公平的。”文沛然若有所思。
“这样吧,或许,你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心,我请一个星期假出去走走。”
文沛然当真给了曾安岑一个星期的假。
曾安岑打包行李去了厦门。临行之前,曾安岑约了老师。
“文沛然跟我表白了“
“小然平时看起来桀骜不驯的,其实他的感qíng挺细腻的。他认定的人必是深qíng。”老师一副我早已看透了的表qíng,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我拒绝了他。”
“为什么啊?你不是喜欢他吗?”
“老师,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要来当助理吗?我现在能够告诉你了。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得了骨癌。我本来希望在最后的时间能够帮他战胜抑郁症。我没有想象会出现现在这种qíng况。”
“骨癌?抑郁症?“
“是。他若是薄qíng,我反而坦然,但是如你所说,他是深qíng的,我害怕我死后会加重他的病qíng。所以,我暂时离开一下,趁着他对我的感qíng不深,希望他能淡忘了我。我走之后,你多多照看他吧。”
你放心吧,我会让霍海多注意他的。
此次旅行除了想给文沛然一点空间,也是完成自己多年前的一个愿望。为自己留下一组青chūn的影像。她有一个喜爱多年的摄影师。那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她接私单,也接杂志封面。本来曾安岑想成为一个小说家,跟他上同一家杂志。要在成为一个能与她比肩的人后,再站到她的镜头前,潇洒而坦dàng的笑。如今自己的时日不多,怕是没有机会啦。所以,她只能选择最庸俗而直接的方式去见他了——成为他的客户。
曾安岑此次的拍摄之旅很顺利。没想到金叶林还认识她。
叶林说:“百分之十的概率,你能来,运气不错啊!”
曾安岑笑笑:“不是我运气好,是因为我辞职了。”
曾安岑在银行工作的时候,年假是qiáng制休息的,只提前一天通知。而叶林的拍摄是巡拍,他只有10号到14号在厦门,曾安岑只想在厦门拍。所以曾安岑算了一下自己能跟叶林碰上的概率,大概是百分之十。当时她还把这个事qíng变成数学题,一道应用题:已知我在3月份每一个周三到周日都有可能休年假,而摄影师会在三月10到14号在厦门,求我能在厦门拍照的概率如图,概率是0.968%。并发在叶林的微博里。她本来只是觉得好玩,没想到叶林因此记住了她,拍摄的时候还认出了她。“我喜欢聪明又理智的人。”
夏夜的海滩很美,曾安岑流连在小酒馆里不肯离去,从生病到现在,她第一次对这个百无聊赖的世界感到不合。她不害怕死亡,却也不想死。她害怕时间太短,她还有太多未完成的心愿。她知道时间不够,她并没有一辈子去陪伴文沛然脆弱如气球的人生。她还有那么多远方没有去过,甚至她留恋着每天刷微博的小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