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刀曾经问过他,为什麽不来看李昂,不是用xing命去爱著的吗?一出事就当缩头乌guī?
戴维说:我不能去看他。
“理由?”
“不久之後,你就知道了。不,很快,很快你就明白了。”戴维这样告诉他。
雅刀觉得自己不会明白,就算很久之後他也不想去明白。在他的认知里,如果爱了,就要拼尽xing命去爱,哪有那麽多顾忌?怕这又怕那,只会失去一切。
所以他不顾一切的来了,并对李昂做出了承诺,“我要让你见到黎明的太阳。”
黎明的太阳?
李昂低头寂静的笑。太阳是什麽?他已经快不记得了。在这座被yù望湮没的古堡里,双目能见的只有无尽的黑暗深渊。
“雪停了吗?”他轻轻地问。
雅刀把头发别到了耳後,秀美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朵美丽微笑:“明天会是个大晴天喔。”
明天是晴天,那今晚一定还在下雪。
在bào风雪的夜晚,李昂再次陷入了重复的梦魇中。
梦里,少年的他穿著母亲的那条红羊绒睡衣,端端正正的坐在chuáng上,两条赤luǒ的小腿在半空中寂静的晃著,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天空一直在下雨,雨水穿透了屋顶,汇成细线洒下来。李昂的头发是cháo湿的,水珠滴滴答答,顺著他的发烧淌下。他安静的坐在那里,孤单的,不知所措。
这时候,铁门开了。有人进来了,有人靠近过来,有人把他的身体放倒,放平,平躺在chuáng上,用双手抚摸著他。
那人说:“你真漂亮,漂亮的好像天生就应该关在笼子里。不然就会像蝴蝶一样飞掉。”
李昂抬起头来,天真的:“可是,我已经没有了。”
“什麽没有了?”男人疑惑。
“我没有了……我已经没有了……”李昂自言自语喃喃,扣在那人肩上的手指突然流下刺眼的鲜血。血的又快又急,很快就掩湿了整张chuáng,正间地下室,最後,像红色的大海,将他湮没在了惊涛骇làng中。
画面一转,他又身处於浓黑的雾气里。
浓雾里,传来一阵阵钝器砸物的声音,破碎的,沈闷而yīn郁的声响。李昂挪动著脚步,想往雾中走近一些,好找到那声音的来源。但是他最终只能看到一道黯淡的影子。
影子手里拿著一块什麽东西,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地往下砸。砸的非常用力,碰碰碰的响。
在砸什麽呢?
李昂疑惑,画面又一转,他来到一座墓地里。
墓地建在一座无名的山坡上,里面埋了六十八个人。
一块块冰冷的墓碑竖立在笼聚而来的夜雾中,凉风习习,突然让他心生惧意。
他在墓地里走来走去,红色睡衣的衣角像蝴蝶的翅膀,无声掠过。一边走一边轻声念著墓碑上的名字。最後,他爬到了一座墓身上去,把脸贴在冰冷的墓碑上,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有人在墓地里唱歌:
当我五岁 他六岁
两小无猜 骑木马
他穿黑衣 我穿白
骑马打仗 总他赢
碰,碰,他开枪打我
碰,碰,我应声落马
碰,碰,可怕的枪声
碰,碰,我的宝贝打中我
岁月如梭 季节换
等长大後 就嫁他
爱人总是 笑著说
记得儿时 一块玩
碰,碰,我开枪打你
碰,碰,你应声落马
碰,碰,可怕的枪声
碰,碰,我曾打中你
音乐响起 人们唱
教堂锺声 为我响
不知为何 他离去
至今依然 为他泣
不曾对我 说再见
甚至不愿 撒个谎
碰,碰,他开枪打我
碰,碰,我应声落马
碰,碰,可怕的枪声
碰,碰,我的宝贝对我开了枪……
李昂是凌晨四点从梦里醒来的。没有眼泪,没有冷汗,非常的平静。
他静静的躺在chuáng上,回想著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境,思考著其中含义。
时锺滴滴答答的走过。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胸口突然一片沸腾,随後伏在chuáng上,吐到天昏地暗。
再次醒来,弄脏的chuáng单和衣服已经全部更换掉了。桌子上留了一张字条,非常陌生的字迹,上面写道:你怀孕了,父亲是戴维。普雷维尔。在你没有出来之前,伯爵暂时替你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