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弋心中气恼,一挥袖便想不管,抬眼看到凤殇的背影,却又不禁一顿。再走不出一步。
并不是不相似。
他与怜更,到底是双生兄弟,总有些地方,惊人的相似。
譬如决绝。
夜色已深,风过,一轮皎月慢慢隐在云後,四下一片暗淡。
凤殇翻墙而出,沿著打听回来的方向一路走去。
宫寒离的据点就在定城郊外,一座无名的山中。以树林为掩护,布石阵,深入山腹,确实不是一个易攻的地方。
一直到穿过了树林,看到山前凌乱四散的大小石块,凤殇终於忍不住勾起唇角,低声笑了出来。
“还真是不的了呢……”喃喃低语,凤殇一笑摇头,眼中是一闪而过的顽皮和高昂的兴致,微一错步,转入了石阵之中。“可惜这阵法以前舅舅曾经考过我呢……吃过亏记得清啊。”
石阵看似凌乱,凤殇进去以後,却专挑死路走,一阵穿梭,竟已站在了石阵的另一头,十步以外,是一个dòng口,门前还站著两个身穿红衣的守卫。
他们也已经警觉有人越过了石阵,双双拔出兵器,一脸戒备地看著凤殇。
凤殇微微眯起眼,看著两人,一步步往前,似是漫不经心,却让那两人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去跟宫寒离说,就说我带来了一份故人的手信,问他要还是不要?”
那两个守卫听他说完,对望了一眼,一人喝道:“你是什麽人?”
凤殇冷哼一声:“你还不配问。现在就去跟宫寒离说,你们不肯说的话,我就回去了,有什麽後果,你们自己看著办。”
两人听了又一震,相互对望,不禁有点迟疑了。
凤殇似乎有点不耐烦了,手中长剑一指:“你,进去说,”剑尖微拨,又道,“你,留下来。”
只是随口一句,却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那两人又迟疑了一下,便按著他的话,一人走了进去。
不一会,那人又走了回来,依旧一脸警惕地看著凤殇,斟酌著道:“少主人请你进去。”
凤殇挑唇一笑,不再看那两人,只说了一句:“带路。”
进去後是一条极长的甬道,一路上都有人巡逻,见到凤殇,也只是微微惊讶,又看到他前方带路的守卫,便不再留心了。
走了一阵,拐过一个急弯,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开阔的石室,石室尽头,豹皮铺的靠椅上,坐著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面容清俊,眼中却隐约透著一份yīn郁,给一张脸平添了几分邪气,看来便是前凤临皇子宫寒离了。
果然那守卫上前一步,恭身道:“少主人,客人已经带到。”
宫寒离微微摆手:“你出去吧。”那守卫应了退下,他才慢慢站了起来,一边打量著凤殇,一边走到凤殇跟前,道:“阁下轻易闯过我布下的石阵,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不知阁下是……”
凤殇一笑:“或者寒离公子会更想知道我带来的是什麽东西吧?”
宫寒离盯著凤殇的眼,半晌也是一笑:“倒是被阁下猜中了。”
凤殇不著痕迹地退了一步,从怀中拿出一物,放在掌中,却正是流火托付的那只糙扎蜻蜓。
宫寒离脸色微变,一手夺了过去,沈声道:“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凤殇又退了一步,微微一笑:“这是流火托付,一定要jiāo到寒离公子手上的东西。说是,如此,便两不相欠了。”
“两不相欠……好一个两不相欠!”宫寒离沈默一阵,低低地笑了出来,好一会,才仔细地将那糙扎蜻蜓放入胸前,抬头重新打量了凤殇一遍,哈哈笑道:“真没想道,皇帝陛下会亲自来宫某这狗窝来!”
宫寒离自然是知道流火的去向,凤殇将流火的蜻蜓给他,便已料到他会猜出自己的身份,也不紧张,缓声道:“流火曾经求过朕,如果有一天,你落在朕手里,饶你不死。所以朕决定先来看看。”
宫寒离先是脸色微变,随即便哼笑道:“皇上这话,未免有点可笑吧?现在无论如何看来,都是皇上落在宫某手里,而非宫某落在皇上手中呢。”
“朕既然能站在这里,朕的人自然就能站在这里。”凤殇微一仰头,“只是,朕以为,寒离公子也不是非要造反不可,说不定,你我还能谈上一谈,没必要马上兵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