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们当真是需要各自开始了。
中秋节前,办公室里纷至沓来的月饼大军里,多了几盒「特别来宾」,jīng美的包装袋子上写着「琥珀坊」,杰西卡送进来的瞬间,我的大脑第一反应是:「我开过‘点心屋’吗?还是我姐又拿我名字去碰财运?」小时候银行刚发行彩券的时候,我妈带我俩去买,我姐用我的生日,学号……凑成一个号码,我用她的,结果她中了两千,我分文未进。
「乔真先生送来的,」杰西卡见我「神智不清」地盯着包装,识相地解释,「说是他新开的点心屋,袋子里有名片。」
看来我太久没有关心他,连他做了老板都不知道,连忙拨电话过去。乔真几乎立刻就接听,感觉好像专门等这通电话一样。那头开始有点吵,他可能是换了地方,很快就安静了。
「佟琥?」
「是,月饼我收到了,你什么时候开的买卖?」
「上个月开张的,我给你寄过开业的请贴呀。」
我突然有了点印象,是好像收到过,只是那段时间苏杨生病,我转头就给忘了。这问题问的,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连忙换了个话题:「生意怎么样?」
「这不正好赶上中秋节?还挺好的,有朋友帮忙,接了些公司的订单。」
「那挺好。」我有点没话说了,「谢谢你了,送了这么多,哪吃得完?」
「送人吧!有几盒是无糖的,送长辈合适。」
「有心了,有空出来吃个饭吧!」我只好用邀请化解自己的尴尬。
「最近忙,过阵子吧。」乔真知道我并非真心邀约,给了我个台阶下。
「好,那就再联系。」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觉得挺对不起乔真的,因为明白他心里对我还有盼头,可能等这通电话已经等了很久,可我却没说什么真心的话,象应付客户一样地敷衍他。我一面清楚这么对他挺伤人,一面又无能为力,我不想给他什么希望。
苏杨到我家吃饭,进行比我想像的要顺利很多,主要是我姐的功劳。在她的配合下,苏杨更象是她带回家的,反倒不用我怎么刻意地保持距离。而且,苏杨和邹童乔真那类不同,他乍一看就和直人小伙子没什么区别,帅气又阳光。加上罗建梅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打消了我爸我妈的戒心。
我那天带着塞文,反正它可以在大院子里随便溜达。苏杨似乎从来没见过这种规模的四合院,看什么都惊奇,连我爸挂在厢房屋檐下的鸟笼子,也让他乐半天。塞文跟他差不多,恨不得把每个旮旯都闻个遍,还随地大小便,非常没有教养。
「你家怎么跟民国那种小说里的大家庭似的,真气派。」
「你见过人丁这么稀薄的大家庭?我家还没第三代呢!」
「将来会有的,大姐会有孩子,你……」苏杨说到这里,忍不住瞅了我一眼,「你也会有的。」
我爸和我姐在忙着摘葡萄,我妈在厨房照看阿姨去了,我和苏杨的地方被屋檐下的藤萝遮挡着,谁也看不见,我凑到他耳朵边,小声地说:「那我可不行,你给我生啊?」苏杨的脸「腾」地就红了,嘴里不满地「啧」了声,害羞地瞪着我,那表qíng简直太他妈的勾人了,恨不得把他按倒就造个小人儿得了。
吃饭的时候,我能感受到我姐总是偷偷地打量苏杨,她眼睛毒着呢,就这么随便扫两眼,就能把苏杨研究个差不离。吃过饭,苏杨没有久留,说是还得去看奶奶。刚到的时候聊家里的事,我妈问他家里有什么人的时候,苏杨说只有一个奶奶,jīng神不是太好。我妈就很同qíng,觉得一个小伙子带着个老奶奶过,多不容易。这会儿听说苏杨要走,连忙让我送他去,她可比我大姨有同qíng心多了。
回家的路上,城市在夕阳笼罩下,细微的瑕疵都给粉饰了。我开着车窗,塞文坐在后座,探着它的大脑袋,享受着风拨拉它耳朵的快感。苏杨坐在我身边,侧脸看窗外飞速倒退的广场,彩色的喷泉在暮色里旋转飞舞……我多么希望能把那一刻镶嵌进透明的水晶球,永远地尘封保存,那是我对生活全部期待,如花开般一一兑现的,梦想成真的幻境。
我一直以为苏杨是在感qíng里比较被动的人,一起生活后才知道,他其实很懂得为了感qíng去努力。虽然他不是甜言蜜语的人,可不管做什么,我都能体会出他的真心,能感受出他对我的细心和在乎。整个秋天,他忙学习,我股公司,周末我们带塞文去爬山,肩并肩坐在古城墙上,看太阳静静地落山……知道我们的周围由橘红变成帐蓝,直到月亮升起来,直到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拥抱和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