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浅浅的紫色豌豆花开满了田埂……
重重叠叠的紫色豌豆花淹没了西民和铭夏的身影……
停止转动的自行车支在豌豆花丛中……
……我不要前方,我只要现在!
西民想着,感到心里抽痛得更厉害了……
紫色的豌豆花影子慢慢淡了……
瓦蓝瓦蓝的天空渐渐变成了黑夜……
只有已经停止转动的车轮,在西民面前慢慢放大……
时间的齿轮又慢慢转回到眼前……
而那抽痛越来越浓,一直从心脏扩散到四肢百骸……痛得他闭上了眼睛,又慢慢张开……
没有豌豆花了,没有田野了,也没有瓦蓝的天空……现在,铭夏走了,自行车,也被弄坏了,轮子不转了……
西民紧紧握着扳子,努力矫正着钢丝,可是,他发现即使将钢丝全部矫正,也没有了车轮的外壳,没有了脚踏板,铃铛没了,车篮也扁了……
他无论怎么样,都没法把自行车复原。
就像,他无论如何,都回不到那个秋天一样……
西民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一根根扭曲变形的钢丝上……
“砰!”没有关严的大门忽然被踢开了。
西民吃了一惊,慌乱地抹去眼泪,放下扳子赶过去,却发现,穿着一身军绿色迷彩服的婉儿正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死人!”婉儿大声嚷着,“这是什么破地方啊,这么难找,害我找了大半天,这些违章建筑难看死了,我要跟爸爸去说,迟早统统都拆掉修成大马路,让我开车在上面跑……”
“你来gān什么?”西民根本没心qíng听她罗嗦,想要伸手关门将她推出去。
“砰!”又是一声巨响,一大包东西落在西民面前,要不是闪避得快,刚才差一点就砸得他脑袋开花。
“你个死人!”婉儿大摇大摆地进了院子,“这些臭零件都是你那破车上的,还有这堆!”她又从身后拣起一包东西,再次“砰”一声摔过来,“给你买的新零件!安在你那破车上,凑合还能用!”
西民看看婉儿,又看看地上,一言不发地拣起零件,进了客厅,蹲下开始组装。
“怎么样!本大王对你够意思吧!”婉儿一边嘀咕着,一边也不请自来地跟进客厅,被一堆工具一绊,差点摔倒:“装车啊?本大王最在行了,来来,我帮你装!”
她不由分说,拖过一边瘪瘪的轮胎,拿起气筒就开始打气,西民无可奈何地一手夺过。
“轮胎还没补好!”
“哦,这样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婉儿qiáng词夺理,“哦,你以为我不知道轮胎破了吗?我是看看它哪里破了!”
西民取出自行车的脚踏板,动手开始组装,婉儿又跟了过来,歪着头打量,“你傻啊!链条还没上呢!我来帮你上链条!”
她蹲下去开始摇链条,可是她根本不得要领,链条怎么也不能与齿轮吻合,一气之下,婉儿随手拿起一样东西重重敲打起链条来:“敲你,打你,看你服不服,牢不牢……”
链条上的尘土和机油被敲得四散飞溅,两个人的脸上手上都是。
“你怎么这样蛮gān……唉!你放下!”西民无奈地推开她。
“我哪有蛮gān啊?我帮你装车耶!”婉儿拿起另一个零件,“这个……一定是你车篮上的一部分,我帮你安上去!”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个零件就qiáng行cha在变形的车篮上,一阵乱敲乱打,“好了!我多么伟大,多么能gān……”
“这个是车后座的一部分!”西民抬起头来,哭笑不得。
“啊?那我帮你补轮胎去……”
“你手里拿着什么?”
“补轮胎的橡皮胶啊,难道不是?”
“小姐,那是车把手上的橡皮套!”
……
西民看着满脸满手沾满黑机油,却偏偏要充内行的婉儿,只能叹气。
夜渐渐深了,终于,在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包括重装婉儿乱装的零件)后,西民终于把自行车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