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磐看我一眼,面无表qíng,并不说话。
我习惯了冷场,也不在意,对他说:“你且稍候。”说罢,转身走进室内,拿出一套男子的衣裳来。
“给你。”我递给若磐。
若磐看着那衣衫,神色不解。
我莞尔,道:“你这般打扮不是办法,将来要在人前露面,总该穿些像样的衣服。”
若磐瞅向我,金色的眼睛光泽淡淡,看不分明。
过了会,他伸手收下。
我弯弯唇角,道:“歇息吧。”说完,步履轻快地朝卧室走去。
朝阳升起之时,栖桃馆前的几十辆马车也缓缓走起,浩浩dàngdàng地朝城外走去。
“不愧是梁王,千里迢迢遣马车来接,果真财大气粗。”阿沁望着竹帘外的街景,赞叹道。
阿絮笑她:“只怕明年这个时候,你在京城再见到这些马车要笑梁王小气。”
阿沁“哼”一声:“那倒不一定,我或许要看到上百马车才肯笑人小气也未可知。”
二人说着,笑闹起来。
“我怎么觉得有些异样的声响,可是这车上有鼠?”说了一阵话,阿絮表qíng奇怪地四下张望。
“车上怎会有鼠?”我忙笑道:“我也听到呢,觉得是车毂老旧所致。”
“原来如此。”阿絮收起疑惑之色,点点头。
我面上仍带着笑,朝旁边的行李堆里斜了一眼。
灰狐狸忙将露出的半只耳朵收回了包袱里。
“你跟来做甚?”中途歇息时,阿絮和阿沁都下车去舒展筋骨,我将灰狐狸从包袱堆里拉出来,瞪着她。
“爷爷也想去看看那梁王宴么。”灰狐狸脸上堆着笑。
我轻哼一声:“你不是腾云驾雾么?要去京城何须乘车。”
灰狐狸挠挠耳朵,为难道:“腾云驾雾也须力气,爷爷那日连番使了两回雷术,如今乏力得很。”
还好意思提那日,我睨她。
“那日究竟怎么回事?”我没好气地问:“你去了何处?”
灰狐狸的脸一拉:“都是那臭方士,若不是他半空中抓我尾巴,我也不至于使法力。”说着,她讪讪望着我,小声道:“之后,我怕阿芍你生气,就去表兄那边住了几日。”
我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想敲她脑袋。
这时,车外传来阿沁的声音:“阿芍!你在里面做甚?怎不下来走走?”
我忙应答一声,低低地对灰狐狸叮嘱道:“藏好,勿教人发现。”说罢,掀起帘子下车去。
马车一路紧赶,过了三四日,终于到了京城郊外的梁王私苑。
路上听阿絮她们议论,这梁王是今上的兄弟。当年今上与先太子争位,梁王站在了今上这边,登极之后,今上便对梁王甚是厚待。她们说这位梁王甚爱神仙方术,常常寻仙问道,求不老之术。他也酷爱建造林苑,这私苑就是今上专门赐给他大兴土木的。
梁王的私苑甚是宽大,据说是圈起方圆几十里山水林木建造而成,纵马从一头奔到另一头也须一两个时辰。我们往车外偷眼望去,只见一路上水色山景亭台楼阁应有尽有,虽是人工雕琢堆砌,却是一派天然qíng趣,各处美景应接不暇。相较之下,洛阳那安阳公府别所几乎可谓寒酸了。
栖桃馆弟子住进了一处背山向水的屋舍内,很是宽敞,据说是梁王亲自拟的糙图。
我进到里面去,只觉这屋宅很是异样,虽高梁大栋,却绘着许多五彩的图案,花花绿绿,有的像庙宫里的画符,有的像神鬼出游,还有的像男女媾合,看得人面红耳热。
“怎这般装饰?”我觉得不舒服,问阿絮。
阿絮看看四周,笑笑:“谁知道梁王那老儿怎么想。”
正谈论间,这时,阿沁从外面快步走进来,神色兴奋:“我方才在外面见到一队车马驰了过去,神气得很,你们猜是谁?”
“谁?”阿絮问。
阿沁双眼亮晶晶的:“听这苑中仆役说,那是北海王呢!”
第十五章
弟子们住下之后,未休息多时就被管事赶去排演。
梁王不但爱好修造,看得出还是个爱排场的人。弟子们的排演之所就在附近一处临水的高台上,像水榭一般加了廊柱和庑顶,弟子们在上面排演,乐声可传遍附近方圆几里。而我同弟子们从高台上往下望,也常常能见到气派的车马队伍从大道上过去。
“这阵势,该有许多王公贵人吧。”有人叹道。
“多少王公贵人也及不得北海王一个啊。”阿沁嘻嘻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