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想着若磐他们,就问阿芙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阿芙说她也不甚清楚,只听家人们说在城东的一座小宅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我……
思考着事qíng,脑子又胀疼了些,似有无数的声音在说话,嗡嗡一片。我闭紧眼睛,双手用力地夹着头的两侧,那些声音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要是若磐在就好了……心底低低叹道,忽而觉得失落得很。
“女君……”阿芙担忧的声音传来。
“无事。”我咬着牙,好一会,才觉得那昏胀过去了些。
说来奇怪,我平日里只是脑子发沉,来到这个地方,却开始觉得浑身乏力。想到方才阿芙说我已经昏睡整日的话,心中惊异,自己不过闭了闭眼,不知不觉,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么?我觉得这样实在不行,不管头上如何沉重,支撑着坐了起来。
“女君要起身?”阿芙惊喜地说。
我“嗯”了声,道:“阿芙,搀我四处走走可好?”
阿芙笑意绽开,点点头,突然,神色又为难:“可周氏阿姆吩咐过,女君身体不好,除了沐浴如厕,都要躺在榻上才好呢。”
周氏?我想起那张刷白的脸。
“无事,”我笑笑:“只散散步。”
阿芙颔首,过来搀我起身。
第一次起来走动,我觉得脚下虚虚浮浮,像个大病了一场的人。
我忍着不适,缓缓地走动,屋子里的摆设落入眼中。这里的装饰的确不错,摆设的物件不多,却看得出做工考究,不是一般人家的用物。
引起我注意的,是我卧榻旁的一盆花卉。
那花长得很是美丽,低矮的枝条生得婀娜,上面椭圆的叶片碧绿如玉,粉紫相间的花朵绽放其间,甚是好看。它的位置正好在枕头后方,故而我虽时常闻到香气,却一直不曾察觉。
“这花是主公送来的。”阿芙见我盯着那花,解释道:“周氏阿姆说这屋子常年无人居住,有些晦暗,摆些花卉才有生气。”她说着,笑笑:“婢子觉得好看,可从未见过,不知是什么花。”
我也笑笑,朝那花走过去。
丝丝香气沁入鼻间,花朵颜色美丽,很是赏心悦目。我伸出手,慢慢地抚过花瓣。娇柔的触感碰在手心上,很是舒服。
紫荼。心底一个声音说。
我愣了愣。片刻,忽然想到什么,我转向自己睡的榻,走过去,摸摸那木头。
是huáng檀。
“阿芙。”我转头看向阿芙,道:“我方才看到你那外间有一盆chūn兰,换过来可好?”
“chūn兰?”阿芙怔了怔,道:“可是周氏阿姆说这花贵重的很,不能随意搬动哩。”
“无妨,”我微微一笑:“稍微搬动伤不了它,这花香嗅了许久,有些腻了呢。待外面有人要来,再换回来不迟。”
阿芙听我这般说,点点头,道:“女君稍候。”说罢,弯腰去搬那花盘。
我在旁边一张胡chuáng上坐下,看着阿芙搬着花离开的身影,心底隐隐发寒。
紫荼生在东南之地,美而不易得。此花最大的禁忌,就是不能与huáng檀摆在一起,因为气味jiāo汇而生微毒,虽无害,却能使人浑身乏力。
chūn兰与huáng檀并无冲突,阿芙住的外间没有huáng檀,紫荼在那里不会生毒,正好可以jiāo换……额边的xué位忽又隐隐作痛,我伸手按着,心中满是惊疑。
这些事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我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女君,婢子再去盛些ròu糜可好?”案前,阿芙笑吟吟地问我。
我摇摇头,拭拭嘴角:“不必,盛些水来就好。”
阿芙颔首,起身去为我添水。
把紫荼移走之后,我又睡了一会,醒来,果然觉得身上不想先前那样乏力了,头脑的胀痛也随之消散了些。
许是这些天都没怎么用膳,这次醒来,我觉得腹中饥饿得不行,就让阿芙去取来饭食,一口气吃了好多。
阿芙看我这个样子,高兴得不得了。
“女君这样才是,”她把我的水盏放在案上,道:“不好好用膳,怎做得新妇……”话才出口,她忽而掩口。
我却一字不漏地听在耳朵里,看着她:“新妇?什么新妇?”
阿芙神色尴尬,红着脸,吞吞吐吐:“女君,婢子听这宅中的人说,嗯……主公将女君许给了北海王做王妃哩。”
北海王?我的心猛然一提。
想起来了。那时父亲要接我进京城,就是要把我嫁人;我出走之后,听阿絮她们提起北海王与左相的联姻不知何故作罢了。这两件事jiāo叠在一起,父亲当时要把我许配的人就是北海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