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没有任何一个方面可以与林素相抗衡的,无论是先天的美貌,还是后天的智慧。我都远远不及她。有时候我想,上天安排林素的存在,是不是就是为了羞rǔ我呢?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林素忽然站起身来。她走过来,忽然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我,微微俯下身,把头靠在我的颈窝里。
她说:“撩撩,对不起。我为四年前的自己对你说过的那些话,道歉。”
我这个人,看起来很威猛很勇敢的,什么也不怕的,连当初面对什么底细也不知道,光知道对方是个小混混的卫衫嘉时也能镇定自若的揍他几下,可是,却最受不了别人对我一点点示好,随便对我一点点好,我就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了。
我也很想拍拍林素的肩,很豁达的对她说:“这有什么呀,我早就忘记了。”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呀。
我当时就像被雷击中一样,整个人僵在那里。然后像一个在没人的地方狠狠摔了一跤,然后爬起来又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终于看到自己妈妈的小孩一样,扯着嗓子哭的分外伤心。
林素只是紧紧的,紧紧的抱住我,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
那天晚上我和林素敞开心扉,很坦诚的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包括这些年来一直解不开来的种种心结。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年,不是我一个人在难过,不是我一个人在郁结,为当初年少时的一句话付出代价的也有林素。
如果她是那种自私的女生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可是随着她慢慢长大明理,看到我被孤立被无视,脸上总是挂着冷漠又拒人千里的表qíng,她就觉得那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林素说她早就想对我道歉了,可是,始终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很好的机会。今天的机会也不算好,她躺在安乐椅上犹豫了很久。她怕错过今天,下一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所以才下定决心说了“对不起”。
我把林素送到公车站牌下,并排坐在一起等54路公车。夏夜的风轻轻的chuī过我们的耳畔,我们的眼角眉梢,我们手指的fèng隙,凉凉的,软软的,带着让人想哭又想笑的暖意。
我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我可以和林素这样并排坐着说这样心底的话。今天huáng昏之前,她对我而言依然只是一道河对岸渴望不可及的风景,可是这个huáng昏之后,我知道她会是我可以依靠和信赖的朋友。
我看到54路公车远远的,慢腾腾的开过来,像黑白旧电影里的画面一样。
我对林素说:“我觉得你变了很多,为什么呢?”
林素问我她的改变是好的还是坏,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她笑着说:“人都会慢慢长大的,明白的事qíng会越来越多,改变是一件很自然的事qíng,只要它的方向是对的,是好的,那就可以了。成长就是一件不停蜕变不停前进的事qíng,不是吗?”
54路公车在我们面前停下,车里空dàngdàng的,车厢里有路灯照she进去的凌乱的光线。林素趴在窗口对我挥手,笑容甜美,但不知为何又让人觉得隐隐带着伤。
她说:“骆撩撩再见。”
她说:“骆撩撩,你有爱过一个你不能爱的人吗?”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公车就把林素的笑脸林素的声音林素眼神给带远了。我只能一直一直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挥手。
那个场景,像一幅油画一样,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深深的镌刻在我的记忆里,我常常在梦里梦到她。只是梦里林素的脸更加的模糊和美丽,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脆弱的坚qiáng。
她问我:“骆撩撩,你有爱过一个你不能爱的人吗?”然后车身上写着数字54的公车就带着她飞上了夜空,飞离了地球,飞离水星金星火星,天王海王冥王星。
后来林素和我又聚了几次,可是我总觉得那年夏天充满了告别的气味,而它最终,也在林素的告别声中渐渐走向了尾声。
顾白又要离家去省中了,等下一次见面就要到冬天的时候了。我对这个夏天有多么不舍,我对顾白就有多么不舍。可是无论是夏天还是顾白,他们的来来去去全不由我控制。
顾白临走的前一天下午,我们去家附近的植物园闲逛。
刚下过雨的植物园里有一种很清新的cháo湿的青糙气味。我假装很轻松很活泼的和顾白讲很多很多许林乐的白痴事qíng,讲我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遇到的人和事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