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像什么什么都回到了从前。
——可是,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发生过这一切的夏筱左身上是不会有现在这种安静到闻不到生的气息的沉默的。
我叫:“筱左。”
过了有那么几秒,夏筱左才反应过来似的,迟钝的转过头来。她的动作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画面是一帧一帧的,所有的动作都被拉长,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晰。
我坐在夏筱左的身边,她就那样扭头望着我,然后扬起嘴角笑一笑,笑容还是像当初那么漂亮。
我很想问一问夏筱左,在她去北京的这几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在我问出口之前说:“撩撩,你可以什么都不问吗?”
我看着夏筱左美丽沉静的眼睛,在她哀哀的眼神下,我就什么办法也没有了,我除了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我们这些朋友一直都在之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天下午夏筱左真的什么都没有和我说,我们只是一直肩并肩的一直坐在看台上,看夕阳一点一点的落下去,看黑暗一点一点的吞没这个城市,看飞鸟安静的从我们的头顶飞过,飞回它们自己的家去,
放学后,我们一起去吃饭,我、许林乐、夏筱左,还有卫衫嘉一道。
我叫卫衫嘉在校门口等我们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夏筱左回来了,看到我们三个一起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时候,我看到他右边的眉毛微微的挑了起来,眼神在夏筱左身上停留了很久。可是这一次,夏筱左没有笑吟吟花癫癫的迎着他的目光发痴。夏筱左飞快的看了一眼卫衫嘉,然后就把目光移开了。
卫衫嘉的嘴巴还是很坏。他说:“夏筱左,你怎么还没变成张曼玉就回来了呢?是不是在北京混不下去了?”
夏筱左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歪着头看一眼卫衫嘉说:“怎么办呢,都被你猜中了。”
若是以往,这样的斗嘴夏筱左一定不会这么快就认输,可是这一次,她心平气和的让卫衫嘉都没有话说了。
那顿饭吃的很沉默——不,我不是指饭桌上没有人说话,相反气氛热烈的很。除了卫衫嘉之外,我和许林乐和夏筱左都在不停的说话,说那些分开之后发生的好玩的事qíng,说最新的八卦,说最近好看的电影,等等等等。所有可以拿来说的都被我们说了个遍,但,就是不触及内心。
大家似乎都默契的达成了一个共识,说着嘻笑热闹的话,扬着张扬明媚的笑脸,但是小心翼翼的藏着心里沉沉的心事。
其实我很讨厌这样伪装的快乐,可是我也怕把表面这份欢快撕破之后,会让事qíng变得更难堪,然后连伪装的快乐都没有了。我总是很害怕改变,害怕bào露,害怕事qíng失去平衡,有一种鸵鸟一样的心态。可是如果我有预知能力的话,如果我知道事qíng后来会发展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的话,那么即使当时会把夏筱左的伤口挖的鲜血淋淋,我也会狠下心来,把她所有快乐的面具通通撕破。
可是,谁又能在今天知道明天的事呢?所以这世上总有那么多遗憾,让人痛彻心扉。
我是在接到夏筱左电话的时候才知道卫衫嘉出事了。
卫衫嘉,出大事了。
那是夏天才露出一半媚态的初夏,街上梧桐树上的叶子油亮而鲜嫩,充满了一种旺盛的生命力。各色各样的夏花前赴后继的开始盛开。我和夏筱左坐在医院大糙坪旁的长木椅上,晒着太阳,好像自己也是一朵要在夏天盛开的花朵一样。我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生长发出的“啪啪”声。
糙坪上有穿着病服的小孩子在跑来跑去的玩耍,他们看起来那么健康,每一个都笑容纯真,风里都是他们快乐的笑声叫声嘻笑声。
夏筱左终于愿意和我讲事qíng的全部。她去北京后发生的故事,她的遭遇,以及卫衫嘉为什么现在会躺在急诊室的手术台上。
夏筱左是怀着梦想去北京的,那个梦想庞大而华丽,天真而美好。可是就是因为太过庞大华丽,太过天真美好,在现实面前就显得格外的不堪一击,一下子就破碎了。
夏筱左和那家北京的经济公司签了八年的长约,她的经纪人许诺说会动用全公司可以动用的资源,竭力把她捧为新生代最瞩目的明星,让她参演国际大导演的戏,请知名音乐人给她量身打造处女大牒,以及等等等等听起来很美好的事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