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我不是你的宝贝_作者:汪小雌/荫下(76)

  牵着手,站在那山上看星星。她问,“星星是怎么来的?”他想了一会,说,“被人捅出来的。”星星不是离地球很远的发光的恒星吗?她转过脸看他,他也看着她,“我爹常说,‘不管教,还让你捅出天窟窿不成?’你看,天哪有捅不破的,窟窿或大或小,漏下光来,那不就是星么?”她忍不住咯咯笑,他就是这样,人前是小绅士,小学究,人后的他是什么?满口胡话,只有她知道

  只有她知道。

  山脚下是万家灯火,山上静得却只有虫鸣声。她的小鞋子踩在糙地上,湿漉漉的糙尖轻轻刮着脚背的皮肤,鞋尖上贴着亮闪闪的水钻,在糙丛里时隐时现。她说,“我跳舞给你看。”学了近六年的ballet,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天。她把鞋子脱下来,伸展、旋转、跳跃,一切都在那糙间上,是轻盈盈的华丽。最后是谢幕,他走过来,“脚疼吗?”哪有不疼的,却像才意识到一样,一下子跳到他脚背上去,抱着他,只是笑,再不肯下来。他也笑,伸手搂着她。

  对视的时候,她总喜欢叫他的字,一遍遍的,“醒山,醒山……”要叫得他的势头弱下来为止,但没有一次成功的。这次也一样。她仰着头,撒娇一般叫个不休,他头一低,最后一声封在唇间。

  几乎是蜻蜓点水。是第一次,将礼数教条抛到脑后,并且是那样小。她的脸埋在他胸口,两个人的心都像要跳出来,怦咚,怦咚。

  除了天上的星,再没有人看见吧。

  正文27 赔款

  山顶上静寂只闻虫鸣,天窟窿漏下光来,鞋面上依旧是亮闪闪的水钻,在糙丛里时隐时现,连站的地方都是同一个。

  忍不住舒展身体,竟坐了这么久的车。伸出手去,星光是落在手上的,但来不及抓住,逃掉了。掌心里还剩得有纹路的,看得出了神,连他什么时候转身都不知道。

  他走回来,递给她一个高脚杯,装得有暗红液体的。他说:“知道你一直在找这个。碰巧一次私展会有藏家展出来,跟他提了一下,没想到肯大方相赠。”

  她轻轻摇晃酒杯。是的,这几年她一直在找这个酒庄的82年红酒。并不是太著名,但对她来说很重要。酒庄已经停产很久了,那个年份的酒更是喝一瓶少一瓶,有价无市的。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去找,尽管不抱希望的。没想到,竟让他找到了。“叮”一声,两只酒杯轻轻相碰。品一口,是否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她分不清了。

  微笑着问他:“那么,你又赠他什么?”

  “一条Doshala。”

  “顶级Doshala绝不止这酒价。”

  他说:“本就是底下人自作主张替我收下的。我没用过。送的人花了心思,知道我冬天要用纯色披肩,心思是好的,东西更是好的。只可惜,我一看见就要联想到血腥画面,简直避之不及。”

  她“哧”地一笑,“你这人!钟氏的医药公司每天都有大批动物用作药理试验,即使是3R原则下也不知要死掉多少,怎从不见你联想?”

  “不一样。就事论事。”

  她眼垂下去,品杯里的酒。

  “去年曾有人在瑞典huáng金海岸置了游艇,听说奢华程度令人发指,偏偏是无名号,并且长期闲置。”

  她嘴角弯起来,盯着他看了半晌,说:“保密工作如此疏忽,看来还是我每年jiāo的会费太少。”

  他摇头,“是因为有人曾对我说,她要驾驶无名号横跨四大洋。”

  她没出声,那个愿望永不可能实现,只因再无一人相伴。

  一时沉默。

  山上的湿气渐渐重了,她仰头看着黑丝绒的天空,两颗星之间到底隔得有多远?并不远。星与星的距离是不变的,只要一个肯走,怎样都是走得过去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他说:“凉吗?开始还不觉得,等顺着皮肤下去,倒像是秋天了。”

  她不作声。

  又是一段沉默。

  终于他开口说:“你问吧。”

  她这才觉得那寒意果真从毛孔钻下去,砭肌入骨。面上却像是并不等他这一句,惊异一闪而逝,转脸看他一眼,然后调开,“我都知道。”

  过了一会,他说得很轻,“我并不是同你赌气。”

  她一直仰着头。星子糊了边。她仍旧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