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谦的睡眠变得越发不好,似乎黑夜白天都睡得极其不安稳,胃口也变得越来越差,但在面对萧潇和女儿的时候,依旧是qiáng撑着做神采奕奕状,越是这样,整个人越是消瘦憔悴不堪。萧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趁一日杜医生来替路子谦检查身体时候,她找了个机会偷偷问了他,看看是否能有个法子让他好好休息。
“杜叔叔,子谦好像自从上次病发后好像睡得很不好,您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是不是病变?这个会不会影响他接下来的手术?”明知道隔了厚厚一道房门,路子谦又睡着,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对话,萧潇压低了嗓音,将心中担心了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他睡得不好是正常的,他没告诉你原因吗?”杜医生看了看萧潇,目光中有诧异,看到萧潇摇头,表qíng里顿时有了了然,叹了口气,轻声道:“咱们到院子里去说吧,免得把他给吵醒了。”
萧潇点点头,顺从地跟在他后头,心qíng复杂,百般滋味在心头。她就知道路子谦有事qíng瞒着自己,但是却也生不起气来。
“子谦的眼睛已经全部看不到了,你知道吗?”走到路家的花园里,杜医生才开口问道。
萧潇愣了一愣,随即点点头,轻轻说道:“这个我一早就知道啊,我回来的时候他好像已经看不到了。”
杜医生抬头看萧潇,她站在自己身后半米开外,脸上是丝毫不掩的狐疑和担忧,他摇摇头,慢慢开口:“那时候,他虽然已经无法视物,但是还是有部分光感的,起码还能感受到白天和黑夜的区别。而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这仅余不多的光感也失去了。”他看了看萧潇脸越来越苍白,实在不忍心,但还是告诉了她事实的真相。子谦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孩子自尊心太qiáng,有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头,装作没事人一样,殊不知,这样对他的心理压力也会更大。
“现在对他而言,白天黑夜已经没有任何分别,无论yīn天晴天,开着灯还是熄了灯他都无法感受到,他能感受到的大概就真的只有黑暗了。简而言之,他现在已经全盲。我们正常的生活规律,白天工作晚上睡觉,而他正在适应这种无法分辨白天和黑夜的生活中,生物钟被严重打乱,睡不好,就是这个原因。”
萧潇听完杜医生的话后,整个人脸色苍白如纸,但表qíng却一如以往的平静和沉着。
“杜叔叔,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她的语气始终如她的眼神一般,真诚诚恳,“您在这儿吃了午饭再走,我先上去看看他。”
杜医生笑了笑,对她轻轻颔首,示意她不必管自己,萧潇这才礼貌地微笑转身离去,转身那一刻,有一粒晶莹飞速滑过,落入了地上,悄无声息。
杜医生站在花园小道上,看着她娉婷的身影渐行渐远,眼底是不加掩饰的赞赏。虽遇难事却不慌不乱,神态如常,果真是将门之后,大家风范十足。也莫怪风流心xing玩心不死的路家大少爷,能为她痴qíng至此。
萧潇回到路子谦的房间里,他还在挂着点滴,神qíng倦怠,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萧潇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才刚坐下,便已经吵醒了他。
“回来了?和杜叔叔都聊了些什么?”他睁开眼,墨玉一般的眸子看着她,定定的,毫无焦点。
萧潇对上他的眼,耳旁全是适才杜医生和她说的话,心中一痛,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轻描淡写开口:“就是再确认下手术的事qíng,总是万无一失的好。”
路子谦微微一笑,轻轻合眼,低声道:“本就是赌博的事qíng,哪里来的万无一失?你就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我怎么觉得,上手术台的是我不是你一样?”萧潇轻轻一笑,伸手摸了摸他还cha着注she针管的手,蹙眉道,“已经开了暖气了,怎么还是这么凉?”
“没事,挂完这瓶就好了。”路子谦感受着她手心里暖暖的温度,低低笑道,“安安呢?一早上都没听到她的声音。”
“宁卉说她朋友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带着安安去玩了。”萧潇双手将他的手捂着,笑笑开口。
路子谦笑容柔和,话里尽是宠溺:“还是这样,有了吃的连老爸都忘了。”
“你可别说,你闺女还挺孝顺,说到时候给你打包回来。”萧潇看他笑,也不自觉微笑起来。一时间,室内气氛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