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芝不高兴地说,“你胡嚷嚷什么,大表哥哪里配不上她?没大表哥这样的人在,我们还在见了皇帝和大官要磕头的时候。”
“可他有病!而且他那么老!”
“我要告诉伯父去,你竟然当着我的面诋毁我表哥。”初芝也生了气,“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反正不能当着我的面,谁要那样说他就是跟我有仇!”为了表示决心,她还跺了几下脚。
“他那么好,你怎么不自己嫁给他?”蒋七冷冷道,“随便你,反正我不怕被告状。”
蒋七扬长而去,把初芝气得够呛。好半天她才想起徐仲九还在旁边,但转过身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开。
“那个上树的本领,你怎么练出来的?”明芝看见徐仲九做的手势,便不动声色地转了个方向走。果然到人少的时候,徐仲九不经意地出现了。他俩并没避开人,和别人一样边走边聊。
“多做几次掌握到使力就会了。”徐仲九对她笑笑,“下次我教你,到我那个院子去。”
“我不学,我又不想做猴子。”
“学会了多好,下次遇到挡路的老虎什么的,你一下子上了树,老虎拿你没办法。”
明芝用手比了个瞄准,“我会这个。”
山风清冷,刚爬上来时的热汗渐渐褪去,明芝走到空旷处看远处起伏的山脉。她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来。
不管别人怎么说,至少她想要的自由已经有一部分。至于为此付出的代价,世间不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的,恐怕数来数去也只有几项,父母的疼爱也许是其中之一,但可惜她没投对胎,已经注定不可得。
第二十九章
学生团晚上住在山脚的农庄。
农庄是徐家的产业,因为地处偏僻,平常少有外客。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带队的还是本家少爷,庄头唯恐招呼不到,里里外外恨不得脚底生风。其实少年们没有外宿的经验,只觉新奇有趣,光是想到要在陌生的地方住一夜,已经兴奋得忘记矜持,叽叽呱呱比五百只鸭子还吵。
明芝被安排和初芝一间房,在二楼。初芝要和其他领队商量事qíng,明芝先进房,用抹布把桌椅和chuáng、凳抹了一遍,又找到拖把,把地板拖得gāngān净净。
房间有点旧了,好几处地板吱吱哑哑,明芝每走到那几处就放轻脚步,生怕一个不小心踩出个坑。地板的漆已经掉得差不多,拖过后泛着一点水光,但算是整齐房间。为了让地板快些gān,明芝开了窗户透气,望出去不远处有几畦菜地,还有一湾流水,两个农妇蹲在水边洗菜。
天色尚早,少年们三两成群在农庄里乱蹿,惹得jī飞狗跳。相较而言,大白鹅还算淡定,闲闲地浮在碧水上,即使被投掷了菜叶,也只是缓缓游开,没有和无聊者一般见识。
明芝看得津津有味,门外来了个七八岁的孩子,说领队们请她过去。
那小孩剃着桃子头,身上是件碎花棉夹袄,说完咬着大拇指直盯着明芝笑。
明芝找到糖塞给他,小家伙含着块糖,腮帮鼓鼓囊囊地催她走,“姐姐,人家等着呢。”
明芝突然一个机灵,脸上却不显出来。她知道孩子容易转头就忘,果然随便找了个借口磨蹭了一会后,那小孩因为着急要向小伙伴炫耀得到的玩意儿,又催了她两句就跑了。明芝也不拆穿他,心里却已经明白是徐仲九搞的鬼,她明明听见领队们住在进庄左边的第二座房屋,怎么可能这会叫她去右手边那一进。
节后徐仲九没再提过那个建议,像绅士一样非礼勿言,然而他的举动,总让明芝联想到跃跃然即将开屏的孔雀,因此无法真正放心。她不讨厌他,相反,甚至可以说很喜欢他,否则也不会托他做事,但让她冒着被沈凤书背弃的风险去发展“jian”qíng,那光是想一想后果就会打冷颤。
此时非彼时,明芝已经得到不少婚姻的好处,并不愿意吐出来。她郁闷地想,提议jīng神的恋爱的是徐仲九,要更进一步的也是他,难道什么都由他说了算?
不去。
她从行李里找了本书,拿带来的茶叶泡了杯茶,靠在chuáng边手握一卷,双耳不闻窗外事,自有乐趣在其中。
徐仲九等了好一会不见人来,料到被明芝看穿,也不生气,只觉得倒是没白看重她,竟然也学会长心眼了。他原想把人哄来,到了自己的地方再说,现下便大大方方地往明芝住的地方去。方才他告诉初芝顺便要看此地的账,没参加他们的商议,如今看完了账自然可以去找自己的未婚妻。虽然他曾经告诉过初芝,要是她的会议先结束,就去庄头家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