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汐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又有点激动地上前抱住他,被他很用力地一下推开了,沉声斥道,“你给我滚,滚出去。”
路楚然也不想再跟他废话下去了,叶汐跟他对峙了好几分钟,只要靠近他触碰他就会被推开,他又好像不要似的一次次去靠近,然后再被推开,不允许靠近。
叶汐的思绪早已沦陷在惊恐慌乱里了,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别的能让路楚然平静下来,至少冷静一点,他要解释吗,他什么也解释不了,他敢否认那些话不是他说的吗,一句都不能。
不然又是“对不起”么,自从路楚然说喜欢他以后他似乎一直在对路楚然说对不起,就好像他遇到他之后就没做过一件对得起他的事一样,可是道歉了得到原谅了,他却依旧不知悔改地在原地打转继续犯错。
叶汐怎么推都推不开,也不让路楚然碰他的东西,路楚然拧不过他那点执拗,泄了气似的把他的东西扔在一旁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在心里想着,还是我自己走吧,如果现在把叶汐赶走了,他的家也不在楼下,又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他能去哪呢。
我也是犯贱得够了,到了这时候还要心疼他替他想,可是这个世界上他能倚靠的人只有我,还有谁能替他多想一点。
叶汐一直在企图阻止路楚然收拾行李的动作,但是力气也不够他大,而且他已经被吓得手软腿软了,有几次被路楚然推开的时候差点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路楚然在衣柜底部摸到了他藏起来的叶汐的钱包,他转过身来把钱包一把扔在叶汐身上,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还给你,你自由了。”
话音落去,叶汐彻底死机了似的怔住了,由着钱包“啪嗒”一声跌在了地上,他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弹了。
路楚然收拾行李摔门走人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叶汐失了魂似的定在原处,连追上去的脚步都迈不动。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才突然失去力气跪坐到地上,眼前闪过路楚然那种深渊一般敛去了光的眼神,没有半点qíng绪和温度。
就像是费尽了心思融化了一座雪山,刚刚才看到山后的朝曦和远方的路途,却一不小心按了恢复出厂设置,那个眼神在很久以后还会在叶汐的噩梦里把他惊醒。
叶汐手抖着摸出手机拨路楚然的电话想求他回来,那些话不是我真心那样说的,那时候我还在怀疑人生才乱扯骗他的,我是喜欢你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可是他打了很多遍,打了一宿都没有说出这样的话,因为路楚然的电话永远都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稍后拨多少次也一样,稍了很多个后以后还变成了“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似乎过去了很久,叶汐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听到窗外细碎的雨声,胃里突然抽痛了一下。
他换了个蜷缩的姿势,把视线从天花板转到窗外,看到日光在天边复活,黑色的天幕在破晓之后渐渐抹上了柔和的色泽,和煦的日光夹带着冰冷的风钻进屋里头。
爱qíng原来是这样的,依旧虚无缥缈,爱上谁也不过是殊途同归。
他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生他那个男的不爱他妈的时候,他妈会选择去自己死一死了。
那就像是你原本一无所有,也无所谓有无,突然你有了爱qíng,于是爱qíng就成为了你的全部,当那个人把爱qíng从你这里再收回,你就不是回到原点而是失去全部了。
都失去全部了,那活着还以什么为支点呢?
但他也没想效仿他妈那样失个恋就寻死觅活,他向来是个生命力旺盛的人,那是他无依无靠自己生活那么多年的生存战略,游离于爱qíng之外的关于人生方面的哲学。
伤心是伤心了,还是要把生活维系下去,虽然可能质量会下降得令人发指。
他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饭桌旁,把泡发到坨成一大团的泡面用叉子卷起来两口吃掉,噎住喉咙的时候咳嗽得不停抽气,不禁自我憎恶地想到也许自己要把自己搞得更惨一点比较好,路楚然那么同qíng心泛滥一定会觉得心疼,搞不好心疼里面会催化出一些依稀的愧疚感和模糊的不舍之qíng,能与对他的厌恶相抵消。
可是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他什么都不做都已经够难看的了,为什么还要利用路楚然的弱点来乞求怜悯呢?为什么到了现在还不知廉耻地非要这么恶心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