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家业大,亲qíng淡薄,他对自己那几个子女,也只是泛泛而已。不然也不会放任聂靖和聂妍过得那么荒唐,唯独对涂遥,他有着不由自主地关心,对他的人生轨迹,也在乎得很。像涂遥这种年纪的小孩子,最是锋利,又最是脆弱,看起来无法无天,却很容易被现实折断。更何况,他又继承了涂娇娇的脾气和容貌。
这样想着,聂寅之的语气就更温和了。
“那你自己呢?”他问涂遥。
涂遥站在落地窗前,瞥了他一眼,对于他脸上的神色,涂遥并不陌生,也没有动容。
涂遥说:“我不喜欢男人。”
聂寅之宽容地笑了起来。
果然,是一样锋利的xing格,没事也要扎别人两下。
“我没有gān预你的意思,只是问一问。”聂寅之拿出了从未在聂源聂靖身上用过的温和,因为鲜少有这样的温和的语气,他几乎显得有点笨拙:“要是你有喜欢的人,我是不会阻止的。”
就像当年一样。
最珍贵的花,应该任由它的xing格生长,真正喜欢它的人,绝不会为了让它更艳丽或更整齐而加以剪除。喜欢一株花,就该喜欢它最本来的样子。
这是聂寅之的原则。
喜欢,却不需要占有,就像下棋,有赢有输,都是愉快的经历。并不是因为得不到而无奈地祝福,而是明明有能力去霸占,却不屑于这样下作。因为就算占有了,还是你喜欢她,而她不喜欢你。感qíng就是感qíng,占有得到只是掌控的快感,和j□j的愉悦。
而聂家人不缺这些。
也只有聂家人,才有能力负担起这样高贵的感qíng观。
涂娇娇不喜欢他又怎么样呢,这是命中注定的事,但他是聂寅之,他可以为她建一座城堡,在每年的新年拜访那个太平洋上的小岛,然后坐着聂家的飞机回来。他可以去大堡礁潜水,去法国城堡度假,在薰衣糙花田边晒着太阳品一杯拉菲,也可以花费整整半年的时间,用环环相扣的圈套收购一家国外的老牌公司。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jīng彩的风景,人生短暂,他都享受不过来,不会心胸狭隘地只看见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
然而一个普通人,做的是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住的是贷款的房子,每天还要周旋于生活的琐碎之中,亲qíng与责任有关,友qíng与利益有关,爱qíng是唯一美好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女人比男人更重感qíng的原因。男人一辈子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事业,兄弟,球赛,游戏,爱qíng有时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所以才有“手足”和“衣服”的比喻。
而女人却不同。
女人是太纤细太敏感的生物,太轻易就在一场失败的爱qíng里毁了一生。
涂娇娇,就是最惨痛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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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寅之没想到涂遥会忽然冷下脸来。
“你想说什么?”涂遥的眼神凌厉得很,他眼睛里常常有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凌厉眼神,像爪牙还未长全的小狮子,有种不自量力地凶狠。
聂寅之笑了起来。
涂遥这样的神态,看在他眼里,并不算冒犯,倒很有趣。
他太怀念这样的神态了。
“别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什么想法而已。”聂寅之语气温和,却看似不经意地戳穿了他:“要是你喜欢那个经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
听到聂寅之话里的敲打,涂遥反而放松了下来。
他比他母亲适合当演员,他天生喜欢掩饰自己真实的qíng绪,就算他真实的qíng绪没什么大不了,他也会隐藏起来。就像他刚刚的愤怒,大半,也只是一种虚张声势而已。
“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聂叔?”他勾着唇角,用最漫不经心地语气说着话,唇角甚至还噙着点轻慢的冷笑:“你关心的,只是我这张脸而已,我喜欢谁,不喜欢谁,我不都是涂娇娇的儿子吗?”
聂寅之的脸沉了下来。
涂遥靠在博古架上,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你想缅怀涂娇娇,我想从你这里得到好处,不就是这么简单?我都十九岁了,明码实价的jiāo易对我来说,比感qíng牌有用。”
聂寅之眼神里已经带着薄怒了。
“你既然知道这一点,就不要顶着她的脸,说出这些市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