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晗和男孩子关系好,这个林妈妈早就在几次去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品出来了,她好几次看见庞晗和男孩子闹着玩,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两下的,动不动就抓到一起去了,让她暗地里皱了好几次眉,庆幸这孩子不是自家的。而林旭就不一样了,这孩子内向,很少和男同学说话,这个当妈的更知道了,所以当下就信了,对林旭说,“庞晗和你不一样,她爸妈有能耐,她学习不好,将来她爸妈也能托关系拿钱给她弄到大学去,但你就全靠自己了,爸妈辅导不了你功课,更帮不上你什么忙,马上要高考了,你可别和她学,最好还少和她在一起。”
“妈——”林旭说,“人家庞晗也没招惹你,何必说人家。”
“妈不是怕你总跟她一起,好的没学着,反而耽误了学习吗。”林妈妈叹口气,这个年龄的孩子心理逆反期还没完全过去,老师总qiáng调要把他们当大人,别当成孩子,老是说教,她觉得老师说得也对,反正林旭也没招灾惹祸的,她不爱听这些就算了,所以也没多说什么。
而就在林旭为了季天翼保送会留在市里上大学而暗自高兴,并且盘算着自己的成绩进不了A大,但留在本市考一所大学也不成问题,两个人可以四年一直在一起的时候,风波又起。
季天翼要放弃这次保送的机会,是林旭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就在第二天放学的路上,他很平静的和林旭说,“我不想去保送的学校,准备自己参加高考,考别的大学,你觉得怎么样?”
“为什么?”林旭大惊,十二年寒窗,为了就是高考,A师大不仅是省内最高学府,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师范大学,211重点工程,毕业生每年都供不应求,用人单位争着抢着用,特别容易就业。她的成绩连想都不敢想能考进去,为什么季天翼反而要放弃呢?
“保送进师大,学的都是师类的专业,将来毕业要当老师,但我不想当老师,传道授业这种工作不适合我,哦,我和你说过吧,我想学法律,将来当律师或是法官。再说师大非师范类的专业也一般,不如自己考别的学校。”季天翼说,“我还没和我爸妈说,想先问问你觉得怎么样。”
“你想考什么学校?”林旭觉得心里很不安,那种不安,cháo水一样的漫过心脏,让她忍不住蹙起眉头。
“B大吧,他们学校的法律专业算是国内顶尖的了,还有Z大、R大,法律专业都很好,不过具体报哪个学校,我还准备等二模的成绩出来再最后定,你说呢?”季天翼一模的成绩非常好,已经进了去年的重点线,而按照惯例,一模要比高考实际的考题难,他很有信心。
“嗯,你成绩这么好,要是自己考的话,一定能考高分数,这几个大学都很有名,应该是哪个学校都好。”林旭觉得嘴里很苦,那种苦是心底涌出来的,带着酸和痛,让她几乎掉出眼泪。她的成绩一般,考个本省的普通大学可能还有希望,但是北京的大学,分数都很高,她几乎是没可能考进去的。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一定没有想过她的qíng况,那么,他是不是就要和她分开了?
“你也同意我的想法?”季天翼很高兴,环绕在心里几天的巨石挪开了,一瞬间只觉得前路宽广,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脚下立刻就轻快了,骑出几十米,才发现林旭没有跟上。
“你怎么了,忽然这么慢?”他回头,随口笑问。
“是你太快了。”林旭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不过他没有多想,只是放慢了车速。
“人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被保送,我特别开心,比所有人开心,因为我有个最自私的想法,就是我们还在这个城市里,可以常常见面,可以在一起,不分开。可是他今天说不要保送了,要去北京念大学了,那一瞬间,我真觉得特别的绝望,这个世界好像塌了,心里特别痛,他要离开这里了,远远的离开了,我跟不上他的脚步,我才发现,我跟不上他的。人生是一列不断向前的火车,我以为他会一直在我的车上,可是高考就是一个站点,他要下车,我才发现,我不能拦住他,他有他的梦想,有他要走的路,就像我也梦想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一样。我怎么能这么自私的拦阻他?何况,我有什么立场拦住他?我也拉不住他。”晚上,林旭对着日记无声哽咽,幸福快乐的日子总是太短暂,她天天写,一件事也不放过,可是现在连一个本子都没有写满,他就要走了,去那么远的地方,去一个没有她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