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说。
“你不想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她神神秘秘地问。
我摇头,她狡猾地笑起来:“这代表着,我吃定你啊!哈!”
她笑得那么灿烂,我也跟着笑起来,那一天我都在傻笑中度过,直到怪shòu和张沐尔来给我们庆祝。
开始,我们唱歌,后来,我们喝酒。等到大家都喝到五分醉,张沐尔开始改口叫图图“嫂子”。图图开始有点不习惯,后来就笑眯眯,慡快地往自己的喉咙里倒酒,一杯又一杯。
喝到最后我们都醉了,也都有些奇怪的伤感。怪shòu和张沐尔相互搀扶歪歪倒倒地离开,我瘫在chuáng上,只有图图,费劲地收拾着láng藉一片的客厅,我听见图图在厨房里开大水龙头哗哗地刷着碗碟,水声给我一种遥远的错觉,我忽然心慌得厉害。
“图图,图图!”我叫。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林豆浆,你怎么了?”她弯腰看我,惊叫,“看你一脸都是汗!”
“图图。”我紧攥着她的手,嘟嘟囔囔,“你就在这儿,哪也不许去。”
她微笑,那笑容在我摇晃的视野里像花开一样美丽。她搬了把椅子坐在我身边,把我的双手轻轻展开,放在她的膝盖上,继续那样微笑地看着我说:“别担心,我哪儿也不去。”
然后,她慢慢地俯下身,把她花瓣一样柔软的嘴唇,轻轻盖在了我的嘴唇上。
是的,她吻了我。
我的好姑娘吻了我。
那一刻,天地崩塌,万籁俱寂。
我把图图抱上了chuáng,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因为如果我不做点什么,我肯定就不是一个男人,图图好像猜到我的内心,咯咯咯地笑起来。我板起脸问她:“你爱我么?”
“有点。”她说。
“多少点?”
“一千一万点。”她说。
我装傻,笑,然后捏着她的鼻子,不让她出气。她笑不起来了,就直往我怀里钻,夜真美得有些让人吃不消,我们都喝醉了。这是我第一次觉得,醉是一件顶好的事qíng。
第二天醒来,客厅已经被收拾得很整洁,图图去上课,在桌上留下小纸条:亲爱的,上午十点你要给别人上课,千万不要迟到。
我握着那张纸条怔忡了半晌,几乎不敢相信,传说中完美无瑕的幸福生活,在我身上,它已经屈尊降临。
第三章消失(1)
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我从林南一变成了林老师。
有时候在校园里,看一群女学生经过,大家齐声喊:“老师好!”我转头看后面,女生们哄笑着离开。
是这样,好长时间,我都认不清自己的角色。
那个在街头抱着把吉它唱歌的不定xing的男孩,忽然必须要“为人师表”,用图图的话来说,还必须要“为人夫表”。恩,有点小难度。
但是,生活就是这样,有首歌叫“慢慢来”,图图喜欢唱,我也喜欢听,是的,慢慢来,慢慢体会,这是我们必须掌握的节奏。
工作之余,我最大的爱好当然还是音乐。音乐是我的理想,我不止一次地跟不止一个人说过这句话。听得最多的是图图,她总是温和地拍拍我的头说:“我长不大的天真的男人,我饿了,请去烧饭。”
“为什么你不能烧?”
“因为我饿了,烧不动了呀。”她狡猾地说。
我乖乖地去烧。我的确很宠图图,我也愿意这样去宠图图,但是在我的心里,我知道,这些普通又普通的日子,不是图图的将来,也不是我的将来。我们的将来,应该从“十二夜”起步,开花,结果……
可惜的是,再没有人关注过“十二夜”。
再没有大学生音乐节,也没有其他音乐节,即使是白痴杂志白痴记者的专访也没有,虽然有了美丽的女主唱,寄给唱片公司的小样照旧石沉大海。就连酒吧一条街也开始更欢迎R&B曲风的歌手,请个女孩子一晚上唱几首英文歌,比请个乐队要便宜而且讨好得多。
我们在飞快被人忘记。原来机会像一个高傲的女郎,被拒绝过一次之后,就执意不肯再次光顾。
不过可以作为安慰的是,我的教书生涯还算顺利。我所在的天中是省重点,近来省教委大力提倡“素质教育”,天中没有选择地首当其冲,相继成立了戏剧团器乐团合唱团,历来把升学率当命根子的这所学校一下子文体人才奇缺,而我则误打误撞地有了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