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
“那我要是不准你去上学呢,你觉得你走得掉么?”他很臭屁地问。
“你不会的。”我说。
他用略带一丝狡黠的目光看着我。没答话,好像在琢磨我话的意思。我伸出手,拉他一下说:“送我,好不好?”
他走到那边桌上,取了他的帽子,再回到我面前,弯腰对我说:“遵命,马卓小姐。”
可是当我们走出面馆没多久,我就看到了于安朵。
她站在一根电线杆旁边,双手背在身后,双腿并拢,用一种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我身边的毒药,而且,笑得如痴如醉,不知保持这个动作有多久了。
毒药完全像没有看见她,直到走到她身边时,她忽然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拉了他的衣袖一下,他才回头看她:
“嗨,好久不见。吃了没?”他面无表qíng地打招呼。
于安朵明明不想笑,还挤出一个巨难看无比的笑,并且歪着头,像个思chūn的少女那样扭了两下身子,嗲声嗲气地说:“你坏极了。”
我无意参与他们的调qíng,抬腿往前走,他却拉着我不肯放。
这可是在校门口!
我灵机一动,用力踹了他的腿一下,他才弹开,掸掸衣服上的灰尘,一点也不生气地对于安朵说:“瞧,我女朋友脾气很坏。”
于安朵一直默默听着他的介绍,面上的笑容像一层浮灰,轻轻一掸就能全都消失,但是她却能稳稳地把这个气若游丝的笑保持在嘴角,然后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对不起,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我看毒药,他好像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于安朵却笑着对我说:“马卓,我们得赶紧,不然就进不了校门了。”
说完,她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前跑,一直跑进学校的大门,跑到毒药看不到我们的地方,她才松开了她的手。
“马卓。离开他吧。”她面对着我,用细声细气的声音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知道你不爱听,但我一定得说——他这么做,只是生我的气,他不高兴我跟别的男人约会,他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我让他吃一滴醋,他就一定会还给我一整缸。很小心眼的男人,是不是?可是爱qíng就是这样,让人变得疯狂,不可理喻。我告诉你这些,是不希望你被利用,也不希望你受伤。毕竟你和颜舒舒,是不一样的人,我还是很希望和你做朋友的。你是明白人,不需要我多说。好好想想怎么做,好吗?”
我问:“你说的那个‘别的男人’,是叫大帮吗?”
我说出的这个名字显然让她有些惊讶。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回答道:“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会让他吃醋。”
我绕过她的话题继续追击:“你很怕我提那个名字,是不是?”
“什么名字?我有什么好怕的呀,都不知道你说什么。”她又摆出了她一贯的天真无知的表qíng。
“我希望那些照片会很快消失。不然——”我说,“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跟它们有关系。”
于安朵显然不是吃素的,她微笑着对我说:“随便你啦。”
说完,她伸出手,很亲昵地拨弄了一下我的刘海,然后踏着舞步一般优美的步子,朝前走去了。
那一刻我忽然有种相当不妙的感觉,一向大条的颜舒舒要跟这种人斗,无疑是jī蛋碰石头!
(13)
颜舒舒消失了三天,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几日里,网上的照片每日都有更新,内容越来越不堪入目。“颜氏艳照门”事件早已经不可避免地在天中传得沸沸扬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越来越暖和,流言也不再带着不可告人的cháo湿yīn气,只在洗手间、卧谈会、课堂上的小纸条里悄悄传播。就连熙熙攘攘的走廊上,都有人嗓门嘹亮地打趣道:“你那套艺术照,比起颜舒舒那个尺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昨晚我好像看见颜舒舒了,她就在学校附近。”
“她退学了,已经这样了,我看不如早点自力更生!”
完全是谈论典故的口吻,还连名带姓。我心里虽然恨她们胡说,却没办法堵每个人的嘴。更何况颜舒舒空dàngdàng的座位和网上那几十张旗帜一般的照片,都诉说着一个个yù盖弥彰且又值得推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