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时,你怎么在这里?”
紫时微笑。
“你去哪里了?怎么那么长时间没来?”
“我有些事qíng,耽搁了工作。”
“你……已经被辞退了。”
“早料到了。”紫时微微叹气,“你怎么样?最近可好?”
“我就那个样子。”罗嘉宁笑笑,笑容中有些窘迫。
紫时一看墙上的工作日历,已是月底,又是罗嘉宁要jiāo租的时候,难怪他连个真心的笑也没有。
“那个……”罗嘉宁咬咬嘴唇,“你……现在是和冯先生住在一起吗?”
紫时撇过头来,笑容有些不适:“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过……你是他的爱人。”
“是吗?”紫时说,“那是旧事了,现在不是了。”
罗嘉宁俯身将一只只金huáng色的苏皮奶油包搁进柜子里,低着头,边做边说:“不管怎么样,紫时,你是不用在这里了。”
紫时静静地听。
罗嘉宁终于放进最后一只苏皮奶油包,将手套取下,起身看着紫时。
“不像我,也许一辈子做的就是这样的工作。”
紫时顿时看见了罗嘉宁眼中那抹不浓却一直存在的不甘。
“你羡慕我?”紫时淡淡地问。
罗嘉宁不语。
“我倒还羡慕你。”紫时笑笑。
“我有什么?”罗嘉宁蹙眉。
“你有个真正对你好的人,对你不离不弃的人。”紫时正色道,想到那夜洛勇坐在树下孤寂粗犷的身影。
“洛勇哥,是对我很好。”罗嘉宁想了想,又说,“但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是吗?”紫时想说什么,却还是隐忍住了,“你自己选择吧,只是将来别为错失了而后悔。”
罗嘉宁一愣。
“嘉宁,这个世界大都东西是可以追求的,陪伴你的人却是难遇的,真的,别错过了。”紫时说完,转身缓缓离开,推开门的那刻,他也为自己说的话感恍然。
这个世界,谁会陪你走到最后?
太难,一切都太难。
剩罗嘉宁一人在店内,他转头看看墙上的日历,又是那个猩红的数字,水费,电费,房租费,那是真实的生活,脑子里浮现洛勇的笑容,他低下头,面色挣扎。
紫时摸摸口袋,零零碎碎的硬币,握在手心里有锈味。
在僻静的小弄堂里吃了碗杂酱面,外叫2个喜蛋,一杯豆浆,慢慢坐在油漆脱落,斑斑驳驳的椅子上吃着。
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带自己常去的一家面摊,点的也是炸酱面,浓郁的一大碗,每次吃到小嘴油油的,母亲在一边笑着看自己,手拿一块小帕巾,为自己抹嘴角。
母亲现在应该在那美丽的,苍翠如茵的日不落城。那里很冷,母亲自幼体寒,受得了吗?那个男人对她好吗?会照顾她吗?
想起母亲,紫时的心qíng顿时凝重了些。
其实,母亲走的那天,紫时偷偷地去机场送她,那刻有种冲动跑过去抱住她,和她说:留下,我会照顾你的。
但是只是冲动而已。
紫时吃着炸酱面,看着面摊老板一家三口,黝黑的面容,淳朴的笑容,顿时有种向往。
“要再来一碗吗?”七八岁的小女孩笑着问紫时,脸蛋红扑扑的,一笑,还有两颗蛀牙。
“好啊,再来一碗。”紫时笑着摸摸她的头。
“爸爸做的炸酱面可好吃了。”小女孩两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腮帮子,看着紫时。
“恩,的确好吃。”紫时笑笑,“下次还来,你欢不欢迎?”
小女孩立刻点头如捣蒜。
吃完面,紫时坐在中心广场上,身后是漂亮的喷泉,近处一个穿着雍容的贵妇推着婴儿车,散发着浓浓的优越感,远处,一个断肢的乞丐正□着身子趴在地上,身下是大字报的一份凄惨身世简述。
紫时看着,突然觉得一种平和。
原来,这个世界,无论富贵贫贱,都有权利生存。
径直走向那个乞丐,将口袋里所有的钱全部给他。
乞丐感激涕零。
“好好保重。”紫时轻轻地说。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紫时不知自己徘徊在街头多久,只是本能觉得有些累了才驻步,一抬头,是一座奶白色的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