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裕庭眯起眸子。
“小君,你想过没有,人是不一样的,也分上中下层,三教九流,有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日子,但也必须有人是要撞在生活的枪口上的。”
“我知道,你不会甘于那样的生活。”紫时苦笑,“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你等等。”冯裕庭声音疲倦,“等过几年……”
“过几年?等你老了,该有的都有了的时候?”紫时直眼看着冯裕庭,“没有那么完美的事,想得到什么也得付出些什么,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明白。”
冯裕庭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伤痛。
“罢了,我现在是万万不能停步的。”
卒子过河,不能回头。
紫时闻言,静静地俯身,将冯裕庭的伤口处理好。
“多喝水,早些睡,身体是自己的。”
说完,转身出了门。
冯裕庭一人坐在书房里,想着紫时刚才说的话,和五年前一样,给了自己一个余地,但有条件,要付出代价。
对于现在功成名就,势头迅猛的冯裕庭来说,这个代价,太大,太难。
冯裕庭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熟悉的场景,一片贫瘠的土地,一个破旧的,漏风透雨的屋子,一个孩子在油灯下做着算数题,边上是一个冷如石头的馒头。
谁也没发现这个孩子的眼神,倔qiáng,yīn戾,他必须是第一名,只有第一名才能走出这个贫贱的山区。
现下冯裕庭看着四周雪白的墙纸,德国进口的书桌,椅子,柜子,还有那英国博物馆赠送的钟摆,此刻一分一秒,无声无息。
时间,永远是不等人的,现在停步,将会一无所有。
冯裕庭闭上眼睛,又慢慢地睁开,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拨了个号码。
几天后,高延之被刺身亡的事占着全城商报的头版头条。
“本城商贾高延之在鹿南路被刺,横死街头……”
那天,警方赶到现场,只见一个穿月白色唐衫的男人躺在血泊中,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口不下十处,几乎溢满了整件衣服,掰过身来,发现男人牙关咬紧,双眼依旧瞪着上方,显然是死不瞑目,警察从男人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和口袋里的名片确认死者正是高延之。
顿时商圈里一阵阵yīn霾,对于高延之的死,大家猜测纷纷。
高家办丧事那天,冯裕庭送上花圈,挽联上:悼高延之兄不幸辞世,同年弟冯裕庭敬挽。
第三期拍卖会近在眼前,前期的造势当然少不了,N城最大的饭店,奢华的一切,男客衣冠显赫,女客裙袂迭迭,充斥着香水,古龙水的冷气。
这样的聚会,这样的场合,少不了敷衍应酬,cha科打诨。
“高老头死得真是惨不忍睹啊。”“据警察说,身上全是刀dòng子。”“肯定是仇家恶意报复,姓高的近几年没做什么好事。”“也许是同行的嫉恨……”
窸窸窣窣地探讨,一帮西装革履的名流面带笑容,将好奇,幸灾乐祸的丑陋神qíng隐蔽在唇边的香槟酒之后。
冯裕庭照例和西城的几个大户主应酬斡旋,觥筹jiāo错。
莫俊生在自主餐台前拿着小点心。
马亨在一边猛喝酒。
“怎么了?喝水呢?”莫俊生笑着夺过马亨手中的轩尼诗。
马亨涨红着脸,嘴角是金灿灿的液体,抿唇。
“不开心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刷。”
“莫先生。”马亨突地抬头,正色道,“有时候我正不了解你。”
“哦?”莫俊生挑眉。
“高延之死了,现在大家私下都在传是冯裕庭下的毒手,你却一点也不急,有这样可怕的合作伙伴。”
“这个圈子每天传来传去的还少么?没有这些谈资,那些富人商贾怎么打发时间?”
“除了冯裕庭,谁的胆子会那么大?”马亨撇过头去。
“马亨,你记住,那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只是你qíng我愿的生意伙伴,管他是不是如魔似鬼。”
“我还是不能理解。”马亨继续道,“莫先生,你有些决定未免过于糙率。”
“还有什么?”莫俊生笑笑。
“庄小姐的事。”
“果然是这个。”莫俊生举杯呷口酒,“绕来绕去,还是为初苒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