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既白在外面绕着游乐场夸张又梦幻的童话剧场一圈圈地转,天色将晚,游客也渐渐地稀少。
他远远地看到严寄穿过夜里无色的风,向他走来。
对方还是没什么表情:“太冷了,回去吧。”
许既白盯着他看了一会,轻笑几声,伸出手去把扣子给他一颗颗扣上:“你也觉得冷?”
严寄愣愣地拽着自己胸前的扣子,辩解说:“我自己能系,而且是何总监请我喊你回去的。”
许既白朝前走了几步,留给他一个背影:“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突然,一个小女孩从她爸爸妈妈身边跑过来,抓住了严寄的外套,严寄疑惑地蹲下去,侧耳听她软软地说:“小天鹅都回家了吗?”
严寄想了一下说:“是啊,不过你等一下。”
他扔下许既白和小女孩很急地跑回去剧场,一会儿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戴着一个死蠢的头套,扯着耳朵对小女孩说:“但是可妮兔今天加班。”
许既白在一旁抱着臂,看他耐心地陪着女孩拍了好多合照,等女孩恋恋不舍地走了,他才摘下头套,露出一张妆已经半晕掉的脸,看着许既白的样子还是一脸平淡。
许既白冷静地想:张姐会瞬间变脸,打死这位帅哥的。
难道兔子垂着眼,抿住嘴巴,就以为自己真的很凶了吗,真的以为大家都会恭恭敬敬叫一声严教授了吗,其实才没有。
许既白从小到大,最讨厌一脸严肃的老师。兔子明明长着一张那么无害的脸,他要是冲许既白温温柔柔地笑一笑,像那天晚上在酒吧一样,说不定许既白心一软,就真的喜欢上他,追他,到他大学门口送玫瑰去了。但是现在什么都不会有,没有玫瑰,没有任何错过的可能。
大约是考虑到明星们赚的那点金币可能还不够游乐场里物廉价美的两顿饭,晚上的一餐是《热血启示录》节目组友情提供,他们包下了一整个宴会厅作场地。
做了一天免费苦力的四人刚进去就惊呆了。大厅里灯火通明,水晶吊灯璀璨的光芒照射在长餐桌上,流过银制的餐具,盛着露水的鲜花,和轻柔摆动的帷幔。
许既白喃喃自语道:“我是卖冰淇淋卖疯了吧,居然觉得这不真实,有人来掐我一下吗?”
只有辜安枫愿意搭理他,他伸出一只手,两个指节重重地敲在许既白脑袋上,许既白捂着头叫道:“那是个形容好吗!形容!辜安枫你语文是武术老师教的吧?”
辜安枫垂下眼睛去看他:“虽然我明白这也是一个形容,但在我小学的时候,语文真的是武术老师教的。”
“……”
正说着话,程诀和夏静采也到了,他们显然是得到了某种暗示,所以皆容色精致,身着合体的礼服,宛如一对马上要步入殿堂的新人。
剩下的四个人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深觉都不配给他们当伴郎。
程诀跟大家打招呼:“怎么大家都不坐下来?”
辜安枫回应了一个极淡的笑,转过身坐到了长桌的主位。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宛如一个肃穆的黑衣武士,冲掉了小情侣带来的所有柔情蜜意。
程诀的脸差点黑了。论辈分,大家都是同辈的年轻演员,论人气,辜安枫稍胜一筹,而论影视成绩,程诀更是失色,的确在流量为王的综艺节目里辜安枫坐主位没毛病。但是!他以为辜安枫这个人还是客气的!不至于说连座位都不谦让!红了就可以这么不要脸吗?
他们公司总裁还眼睁睁地站在旁边呢。
辜安枫的老板不在乎,他老板笑得宛如董家有子初长成。
导演也不能提出异议,他们是打算借程夏西皮的力不假,可辜安枫才是明晃晃的摇钱树大心肝。怎么着?跟他说,这两个位子是给程诀和夏静采留的,开播的第一天,电视台的大门就会被粉丝的烂西红柿淹没。
辜安枫似乎毫无察觉,转脸对董黎说:“董大,坐下来呀。”
所以到最后,从台前到主位,次第坐着程诀夏静采,许既白严寄和辜安枫董黎。
程诀只能在心里吐血安慰自己:好歹离摄像机近啊是吧。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走到了台上,他的头发用发胶打理得整齐发亮,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意。
“在座的各位,欢迎出席今天的拍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