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病的春天_作者:非天夜翔(82)

2015-10-28 非天夜翔

  谭睿康把那老太婆搀起来,带她到一旁去坐,小声安慰她。

  遥远拿出通知书,朝着骨灰盒打开,说:“妈,你看,中大呢。”

  “我考上大学了,爸也要走了,我是想陪着他一辈子的,但他想结婚。我没有反悔,是他反悔,不过他可能也不需要我了……”遥远忽然有点说不下去,他低下头,沉默片刻,而后深吸一口气,藉以掩饰什么,最后朝骨灰盒笑了笑,说:

  “你生命里最爱的两个男人,从此以后就分家了,妈,你继续在我家住吧,别去他家,以后就……陪着儿子。如果他哪天被那女的甩了,妈,我答应你我还是会照顾他,带他回家,给他养老的,嗯,就……就这样……”

  遥远回到家,对着录取通知书和报名注意事项,找出他的户口本,忽然想起一件事——赵国刚的户口。

  户口本在他手上,赵国刚没有办法去登记结婚,他迟早要回来拿,说不定还会和那女的一起上门。

  遥远翻了几页,上面有他亡母的名字,他还是头一次认真地看这个户口本,这年头深圳和广州的户口都相当贵了,要买一套几十万的房子才送两个蓝印户口。

  遥远自言自语道:“爸爸,妈妈,小远,我们是一家人。”

  片刻后他又小声说:“但是爸爸要走了。”

  遥远把户口本翻来翻去,想起赵国刚让他签的协议,又站在冰箱前,拿下文件夹翻看。

  赵国刚想把他的钱,他的公司都给自己,遥远想到一个词——净身出户。但那是不可能的,他不会想要这些,他只喜欢花钱,不喜欢赚钱。

  但遥远也有很多话想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在他过往的岁月里,他总是会想起某些更早的特定时刻,这些时候本应当这样说,又或者那样说,奈何当时从来没有正确地说出口过。

  而后想起来,总是悔不当初。

  有的话如果不说出口,错过了那个机会,或许一辈子就再也没有时机说了。

  他不想在未来的许多个夜晚里辗转反侧,念着那些没出口的话,后悔当初没有把它们连珠pào般地倒出来,所以他必须准备好,在父亲去结婚前,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这些话早在千禧年倒数完的晚上他就该拉开车门,大声地朝他们说个清楚。

  谭睿康在他身后说:“小远,我得回老家去迁户口。”

  遥远还在看文件夹,头也不抬道:“一起去吧,过几天就走。”

  叮咚,门铃响。

  谭睿康和遥远都没有说话,唯余电视的声音。

  叮咚,叮咚。

  “宝宝。”赵国刚沉厚的声音说:“爸爸爱你,开门。”

  遥远道:“开门吧。”

  谭睿康松了口气,前去打开门,赵国刚和舒妍都站在门外,赵国刚很憔悴,朝舒妍说:“进来吧,不用脱鞋子。”

  舒妍勉qiáng朝谭睿康笑了笑,赵国刚说:“宝宝在做什么?”

  遥远把户口本和银行卡扔给他,赵国刚没有说话,一手捏着户口本翻开,翻了几页,遥远说:“你不是要结婚吗?户口迁走,户主填我的名字吧。”

  赵国刚说:“这个以后再说吧,早上没在家?”

  遥远答道:“去给我妈看录取通知书了,喝点什么?你呢?”他朝舒妍问道:“怎么称呼?”

  舒妍笑了笑,说:“什么都可以。不嫌弃的话叫声舒阿姨吧。”

  “牛奶喝么?”遥远冷漠地答道,去冰箱里拿了两瓶牛奶,放在赵国刚与舒妍面前。

  赵国刚缓缓呼了口气,说:“宝宝,爸想和你谈谈。”

  遥远说:“没什么好谈的。”

  舒妍道:“小远,你如果愿意给我这么一个机会……”

  “爸,祝你幸福。”遥远打断了她,冷冷道:“祝你们都幸福。”

  气氛里弥漫着浓厚的火药味。

  赵国刚实在太了解这个儿子的脾气了,令他妥协只要十天半个月,令他驯服或许要足足一辈子。

  “婚礼我不去了,我和哥回老家上坟。”遥远说:“你也不用周六日回来看我,我换了把锁,以后要回家先给我打个电话吧。”

  遥远没有说什么我不再花你的钱之类的话,也没有说当你老了没钱了被甩掉的时候我还会陪着你,在他心里这两个条件足够构成一个平衡的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