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园腾出一只手,把手机的手电筒关了,小心地收在口袋里。四周完全黑了下来,只有头顶上几个光点,但是几乎无法照到他的位置。上面的人见他的手电筒暗了,赶紧呼喊,黄园高声回了一句“没事”,然后就着黑,只凭直觉继续往下爬,每一步都踩得格外小心。
夜里阴凉的秋风刮过他的耳边,让他不禁缩了缩脖子,侧耳听了听,除了呜呜的风声,下面仍毫无一丝动静。黄园心中发紧,咬咬牙,加快了往下攀爬的速度,几次脚下打滑,人立马跟着往下坠落一段距离,手心不看也知道早就磨破皮了,但是黄园只感觉火辣辣的发麻,没有疼。
就这样一边滑落一边停顿,很快就感觉脚下碰到了什么植物。黄园蹲下身经过触碰判断那不是树木,而是灌木类,这样离地面高度应该不会超过两米。
黄园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松开手,让身体自由坠落,与他的预判差不多,他松手的位置大约离地面一米多,但是因为跳在灌木的主干上,让身体失去平衡,向一边摔了下去。黄园护着头,感觉枝干哗啦地从身上划过,身体应该被划破不少伤痕。
上面的人听到动静,赶紧喊道:“黄总监!你没事吧!?”
黄园起身感觉了下自己身体骨头没事,就回道:“我到底了,我没事!”
然后也顾不上身上的酸痛,打开手机手电筒开始四下呼喊找人:“浦江!你在哪!我是黄园,回答我!”
一米多高的灌木丛,不但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也阻碍了他的行动,完全无法看轻地面的情况。黄园只得蹲下身,一边用手电筒照着,一边挥手四下摸索。
如果浦江摔下来受了伤,应该不会走远,如果没受伤,当下就应该会向上呼救,所以黄园判断浦江人肯定就在附近。
黄园左手举着手机,右手尽力摸找,突然手里触碰到的不再是枝干或是叶子,而是冰凉且不平整的东西,他以为是地面上的石头,当调整左手手机的角度让灯光照过来的时候,才看清右手手心下的竟是一个骷髅头!
“啊!!!!!”黄园难以抑制地大声惊呼,人也往后摔了一交,手机跟着摔在地上,正好背面朝下盖住了手电筒的光,周身再次陷入了黑暗和恐惧。
黄园全身僵硬地坐在地上,不知所措,连崖顶上其他人慌乱的呼喊都听不见了。
就在这时,身后竟传来一声轻轻的呻、吟:“唔——”
“呜啊!!!!!”黄园彻底被吓疯了,一蹬脚蹦了起来,捡起手机就要跑。
“小园……”背后再次传来模糊的声音,但是这次黄园听出了熟悉的低哑嗓音,甚至能分辨有气无力的声音中竟还带着一丝笑意。
这个声音穿透耳膜直达心脏,让黄园猛地回身,举起手机照过去,果然看到刚才自己跌坐的位置那赫然有一双大长腿,裸着的小腿上尽是纵横交错的青紫和暗红的伤痕,刚才被吓得一屁股坐下去,根本没注意,只当是地面不平整。
一个人狼狈地斜躺在灌木丛中,却慵懒地眯着眼冲着黄园打了个呵欠,然后揉了揉眼睛,活动了下肩膀手臂,不知道的人看了肯定以为这人只是在灌木丛中睡了个午觉睡过头而已,但是黄园还是注意到浦江的脚一直没动,眉头深深地簇紧了。
浦江对着板着脸孔站在面前却一言不发的黄园好心情地笑了一下,指了指刚才吓到黄园的那只骷髅头,道:“那是只狗头。”
站着的人仍不开口,浦江等一只被他们打扰的乌鸦愤怒地嘶叫着飞过,便继续道:“这里被村里人叫‘万人坑’,据说抗战时期,被日军杀害的村民都被埋葬或丢弃在这里,虽没有万人,但数百人总是有的,所以一般村民从不接近这里。后来,村民就把这当作野葬岗,有得病的家禽牲畜,就直接丢下来,当然,也有的是家中有人去世了,但是没有钱办丧,也……”
“闭嘴!”
☆、46.到白头
黄园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崖下周边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骸骨,蹲下、身,举着手机照在浦江明显扭曲错位的右脚踝上,不去看那张还能保持难看微笑的脸,试着给崖顶的工程师打电话,经过长久而忐忑的的等待,信号终于接通,很快被接起:
“黄总监!你和浦总都没事吧?”
“没死。救援队什么时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