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边交谈,其他人很快纷纷看过来。
柳庭庭知道,这是她难得的机会,细心妆扮过的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如果唐先生不介意的话,不知道我可不可以邀请您跳第一支舞呢?”
“不急。”唐知眠不吝夸奖,“我白天看过你的画,还不错。”
柳庭庭一下子心花怒放:“唐先生也喜欢绘画?”
“还好。”唐知眠扫了一眼场内,欧盛还没回来,柳庆荣也借口身体不适先离场了,女眷如云如缎的裙摆在场内游移,音乐靡靡,灯火迷离,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
唐知眠低头看向柳庭庭翘盼的脸,轻轻笑道:“听说柳小姐在国际上拿了奖,还没说声恭喜。”
柳庭庭受宠若惊:“啊,其实也是运气好,我的水平和前辈们比起来,真的差远了。”
“柳小姐太谦虚了。”
苏辛一直注意这边的情况,闻言不由地瞪着唐知眠,暗骂一声:“奸诈。”
又同情地看了眼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柳庭庭,难道这女的都听不出来唐知眠是在转移话题吗?
不过,这正好说明唐知眠并不打算和柳庭庭跳舞,那她就放心了。
唐知眠自然是看到苏辛了,瞧她抱着一杯酒,冲自己龇牙咧嘴,一时失笑。这丫头估计是憋坏了,这种规规矩矩的场合确实不适合她,但如果放任她回去,铁三那边可能会很快找上门,到时候会更麻烦。
只要今晚这边的具体情况探听清楚了,后续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他也会尽快放她回去逍遥快活。
一个自小偏离家庭照料,天生天养的人,心性必然也是自由惯了,俗世规矩、束缚只会让她不快活。
他既然已经将苏辛纳入羽翼,便不会让她不快活。
只是唐知眠不知道,苏辛从来不需要什么保护,她能活到现在,早已练就一身的自保本领,她唯一想要纾解的,无非是年少而来的执念。
那是她曾经仓皇灰暗的生命里仅有的暖意,她珍视它,如同珍视自己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岁月。
岁月不止,执念不息。
所以,当许久以后,这场执念成了一个笑话,曾经明艳潇洒的女生决然收手,偃旗息鼓,也造就了一向无往不胜的唐先生,此生最漫长的等待。
柳庭庭恰好抬头,没错过唐知眠脸上一闪而逝的柔情,一时之间,满腔的喜悦再也掩不住,话里更多了几分亲昵依恋:“不知道唐先生平时都有什么爱好呢?我平时除了画画之外,也有不少别的兴趣,如果有幸和唐先生有相同的爱好,一定要好好聊一聊。”
“哎呀,我们庭庭就是太谦虚了,唐先生,您不知道,庭庭可不单单只是会画画而已呢,五大名门族系里,柳家根本就不逊于苏家,苏家人会的,庭庭也会。”几个女生见柳庭庭真的和唐知眠说上话了,也大着胆子走来过,话里话外俱是褒奖,一下子将柳庭庭捧上天。
柳庭庭由着她们吹捧自己,兀自低下头,整个人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艳花卉,此时正被清风拂过,娇羞扭捏。
女生围聚的地方,最是烦扰。
唐知眠眉头微蹙,便见其中一个突然指着苏辛,讽刺道:“唐先生您看那边站着的,喏,就是苏辛了,听说她是被苏家赶出来的,就是因为二十多岁了,什么也没学会。”
“谁不知道苏家从上往下,每一个都是人才。像苏辛这样的啊,这是败了门楣哪!”
这些声音并不大,但足以让苏辛听见,她无辜地眨巴着眼,和唐知眠对看一眼。
唐知眠微诧,苏辛的眼里没有过多怒意,反倒是冷冽的不屑。
心下微动,看来像这样的话,苏辛是听习惯了的。
他突然有心一探苏辛的底。
“是么?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没想到唐知眠真的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柳庭庭暗地里睨了眼多嘴多舌的朋友,朋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平白让唐知眠把注意力转到苏辛身上去了。
苏辛再次暗骂:“奸诈!奸诈!”
唐知眠果然不安好心!
随着唐知眠这一声反问,柳庭庭也看向眼苏辛。
那女生随意靠在桌边,简单的一条黑色长裙,衬得肤白胜雪,一眼惊艳,确实是个大美人。
见她看过去,苏辛举起酒杯,朝她点了点头,唇角挽起一抹完美的笑意,不知道这边的话到底听见了几分,但能这么耐得住性子不发火的,要么是听得太多,知道多说无益,要么是心有城府,善于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