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然无语,就因为自己和姐姐长得一样,过了二十年姐姐也不该是这一副样子了啊?她才想就此反驳,脑海中却出现了胡汀的那张脸。难道……姐姐也成为了那种人了?
“安然姐姐,虽然当初涵涵的年纪不大,但是记忆力却是很好的哦,爸爸被那个人抓走的那一晚上,他们争吵的内容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常继涵像是想要得到大人的赞赏的孩子般扬了扬头,“这些年来,我努力学好知识,就是为了理解他们说的话哦。”
“他们说了什么话?”安思然想从他嘴里确认自己的猜想。
常继涵捂着嘴笑得越发厉害,“安然姐姐,你不是明知顾问吗?你不就是他们争论中的那种人吗——不老不死的‘吸血鬼’……啊,不能这么说,你又不吸血,嘿嘿。但是,你可以永生,对吧?”
安思然吸了口气,原来真是这样。
常继涵此时不再笑了,面上流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安然姐姐,既然你都可以永生了,能不能帮帮涵涵呢?涵涵现在是医生,也想研究一下怎么使人得到永恒的生命呢。但是,涵涵失败了,研究了好几个人,按照当年那个人说的那些方法,抽光了他们的血,还注射了那些药剂,可为什么他们还是死了呢?安然姐姐,你应该没忘记那个人当初对你做的实验吧?你能告诉涵涵,让涵涵也能做出像安然姐姐这样的人,好吗?”
安思然越听他的话,越是瞪大了眼珠。面前的人脸上流露的表情纯洁的如同婴孩,说出的话却让人越听,心里越寒。
“你就是最近杀人案的凶手!”
常继涵听到这个称呼,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安然姐姐,我才不是什么凶手呢,那些人都是为这伟大的人类的永生而牺牲了而已,我怎么能叫做凶手呢?”
“但是你杀了他们!”安思然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你的父亲不就是因为这种实验去世的吗?你怎么还要学那个石澜清做这些事情!”
“你别再我面前提那个人!”常继涵猛地俯身,伸出手掐住安思然的脖子,“我和那个人不一样!他伤害的都是那些信任他的人!我不是那种人!”
安思然被卡住,再发不出声音,听到他苍白无力的狡辩,嘴角扬起嘲讽的笑。
常继涵看着她的笑,脸色惨白,手上的力道渐渐放松,“安然姐姐,你不要这么看着我。”
安思然得以重新呼吸,大大的喘了几口气。
常继涵慢慢蹲下身体,双手抱住头,浑身颤抖,像是无助的孩童。已经知道面前这个人并不像他外表表现的那样无害,安思然只是冷冷的看着常继涵。
等到平复了呼吸,安思然沙哑着声音,冷眼对常继涵说道:“你伤害的人也是有家人有朋友的,哪怕你不像石澜清那样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你犯的罪难道比他轻?听你说的那句话,你对二十年的的那个杀人犯很抵触,那你现在做的又和那个人有什么不同?”
常继涵的颤抖的身躯停顿下来,半晌抬不起头来面对安思然,他只闷闷的小声说着安思然听不太清的话,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冲动得想掐死安思然的样子,倒有几分是在道歉的模样。
安思然这才仔细观察这个本就不太了解的男人,初相识时他是自然大方,再相遇他是随性简单,纯良的外表让人无意识就想接近。可是就是这么个让人不会设防的人,做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他就像是伪装得很好的食人花,耐心等到猎物对他放松警惕的时候,一口咬上去,了结了对方。而此刻,他又变得异常脆弱,仿佛随时都可能破碎。
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展现出不同的面孔,对于那些习惯了逢场作戏的人来说,似乎这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安思然却隐约知道,常继涵这些表现不是因为他心机深沉,他大概,不,他是因为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创伤才变得现在这样的,那伤害他的事情就是二十年前的那件杀人案!
安思然想明白这些,又回想起前些日子遇到的那些受害者家属,说自己是怪物的胡汀,甚至想到父母,还有自己,都受到了二十年前那件事的影响。她似乎也没有立场指责面前这同样深受伤害的男人,即便对方做的事情很是极端,即便明白不应该同情这个杀害了好几个人的杀人犯,她也没办法再用方才的语气控诉他的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