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没带耳钉,耳垂上空空如也。
有时候谈恋爱的勇气是需要一些物质来维持的,喜欢的人如果一直带着你的东西,你就能从中获取一些支撑下去的力量。
看一眼就能满血复活。
也可能就此一蹶不振。
在顾瞳眼里,那对儿黑色耳钉,那条南红手串,那根拴着金元宝的红绳,都是他和祁安之间的维系,在他身上看不到这些,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感情在祁安身上再也无迹可寻。
有那么一刻,顾瞳心里的那根弦也跟着这种失落的情绪,一并断开了。
祁安在拿掉这些的时候,是一定会想到顾瞳的反应,可他还是坚持拿掉了。
顾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祁安面前不再藏着掖着,痛快的发了场火儿。
“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顾瞳咬着牙,握紧拳头,身子都还在哆嗦。
祁安没说话,他很清楚顾瞳是因为什么。
“你为什么非要……”顾瞳看了他一眼,眼底红的不像话:“非要这样。”
灰色青烟盘旋着上升,祁安把视线收回眼前,一言不发。
“说话。”顾瞳的声音带着颤。
祁安顾及他的情绪,站起身揉了揉他的头发。
顾瞳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忍不住想哭的冲动,他一把抱住祁安,把脸埋进他怀里,用衣服挡住泪水。
祁安皱着眉,抬手安抚他后背,慢慢收紧勒在他腰间的手臂。
这雨下到最后,就只剩头顶飞檐仍往下落水,天地间一片漆黑,唯有还在营业的铺子恪尽职守的亮着光。
顾瞳松开祁安,眼睛红的不像话,他把衣服从身上扒下来放到他手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九月底有两件大事,一件是月考,一件是运动会。
女班长依然负责运动会报名,只是没了高一的热忱,在讲台上吆喝的都不怎么卖力。潘阳吕纯泽还是竭尽所能把能报的都报了,剩下的依旧是几个需要拼耐力、耗费大量体力的项目。
当祁安出现在女班长面前的时候,她的震惊把刚背下来的课文全从记忆里抹干净了。
月考结束后讲评试卷,祁安仍然闷头大睡。
当然,就算他不睡觉,卷子也发不到他手里。
放学的时候,他脸上盖了四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知识点,错题旁边用红笔写了一遍正确答案。
顾瞳只在运动会第一天上午去了趟操场,之后就一直在班里看书。
肖博涵要他去加油,顾瞳冒着被同班同学指着鼻子说“叛徒”的危险,偷偷等在终点给他鼓劲助威。
两个人没滋没味在食堂吃完午饭后分道扬镳。
第一天运动会除了团体接力,个人项目基本结束。
顾瞳在宿舍洗完澡,背着书包往教室走。
回到班里的时候,只有女班长和杨冲锋在,杨冲锋是来给女班长讲题的,顾瞳也准备插一杠子,把攒好不会的数学题一次性全问清楚。
还没坐回座位,就看见桌面上放着三样东西。
奖状,证书和奖牌。
祁安拿了三个个人项目的第一名。
顾瞳站在桌前用力眨眼睛,拼命把眼泪挤回去,避免让身后那俩人发现。
他打开书包,用装试卷的文件夹把它们放好,小心翼翼塞回书包里。
缩在座位里缓了好半天,才让心情平复下来。
杨冲锋给他讲题的时候,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差不多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复杂的心情扯得他实在有些累。
他不想再这样下去。
国庆节后,高二学生迎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拓展训练。
每年四中都会举办这项活动,这也是进入高三前,高中最后一次集体活动。
往年拓展训练的项目有很多,有些过于危险或者过于复杂的今年都被取消了,就只剩下野营、高空断桥和徒步走三个人气较高、训练效果较好的项目。
出发前一晚,齐老师给三班学生发了帐篷。
吕纯泽松了口气,至少没像去年发的是两人一个的小帐篷,他还得绞尽脑汁想怎么才能把那俩人挤到一个帐篷里。
第二天一早,以班为单位发车,七辆大巴车依次驶离校园,缓缓进入市区。
顾瞳浑身都有点发沉,昨天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而此刻又困的睁不开眼。
迷迷瞪瞪往前点了好几下脑袋,才感觉到有人揽过他的肩,让他靠在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