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潮_泠司(32)

2019-05-05 泠司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让陈叔失望了,因为哪怕是最痛苦的时刻他都没有想过要死。

  只有活着才能够再见到那个人啊。

  这男人一直盯着这把匕首不说话,像在鉴别它的真伪。

  “是真的,这种东西谁会刻意去仿制。”易淮等不了太久,他只有一上午的时间,“是你们老板的匕首,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上去问他本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人一点都不想带他上去。

  难道上面有什么不想让他看到的东西?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在这里等你们老板下来也可以。”

  “算了,我相信是真的。”男人看够了将匕首交还给他,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跟上,“跟我来。“

  ·

  二楼贵宾室前边,男人敲了敲门,“老陈,我能进来吗?有客人要找你。”

  过了会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进来,门没锁。”

  男人推开门,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易淮被呛得咳嗽起来。

  “啧。”男人看他咳得撕心裂肺,口气带了几分嘲讽与无可奈何,“你是女人吗?连点点烟味都受不了,真是脆弱。”

  易淮想要反驳,一张口又吸进一团烟雾,咳得白皙的脸颊都带上了病态的潮红。

  “周容,我记得上午是没有客人的。”

  “这个比较特殊。”周容痞笑着把手插进裤兜里,“你咳完了没有?真是的,这可不是我浪费你时间,是你自己不争气。”

  “有多特殊?特殊到你专门跑来烦我?我看你是……”见迟迟没有人进来,里边的人亲自走过来查看情况。

  “好久不见了,陈叔。我是易淮,你还认得我吗?”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易淮慢慢站直身体,非常有礼地叫了他一声。因为咳得太厉害的缘故,他的嗓音有几分沙哑,但这不影响陈子健认出他是谁。

  陈子健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瞬,“是你啊。”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陈子健站在门口,易淮的目光也不好越过他,“用了一点小手段……我其实找了很久,您不住在以前那条街上,我自己打听了半天没结果,直到上个月罗弈收到一尊玉器,我认得贺帖上的字,就留了个心眼,自己悄悄查了很久,最后发现果然是您。”

  “你的心思还是跟以前一样缜密。”陈叔这话光从语气听不出褒贬,不过他的表情放松了一些,“进来吧。周容,泡一杯茶端过来给他润润嗓。”

  “好嘞。”

  这间待客室布置得比大堂有人味多了,灯光不再冷到骨子里,古色古香的黄梨木家具上摆着特别定做的垫子,不至于硬得人骨头疼。

  易淮注意到茶几上摆着两个杯子,烟灰缸里还有半截烟头,随后他的视线推移到另一边,看到一扇紧闭的小门——那些要给客人观赏的货物应该就放在这里面,至于现在的话……藏一个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陈叔之前在见谁?如果他走过去把那扇门推开的话,会被当场灭口吗?他一点都不好笑地想着,还是不了吧,给他们彼此都留一点面子。

  “你找我有事吗?”陈叔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却不打算解释。

  易淮收回目光,坐在他对面,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坐姿,“陈叔,聂郗成回来了。”

  陈叔不置可否,“是吗?”

  “算了,你肯定早就知道了。”易淮叹了口气,这模样带着几分萧索,“他到底打算做什么?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

  睡不着的时候,他把聂郗成对他说的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地想。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温柔呢?温柔得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不要等他。为什么不要等?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会死,所以特地来断绝自己的全部念想。

  “易淮,说真的,我完全没想到你还活着。”

  “老实说我自己也没想到。”

  每个人知道他过去的人都会和他说这句话,他听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连命都不属于自己,这样的人生偏偏还是他自己选择的,有什么好说的。

  “你变了很多,以前的你……”陈叔没再继续说下去。

  “活着都会变的,不止是我,每个人都变了,只不过有好有坏。”

  “活着就好,有些事情你就不要再牵扯进来了。”

  陈叔的回答跟他想得差不了太多,“你还跟在罗弈身边?既然这样就少做些让他生气的事情,这样对你对我们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