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于爱_作者:青衫落拓(3)

2018-03-30 青衫落拓

  “你……那个,你家人呢?”

  我索性一派天真地回答:“我爸出门办事,过两天才能回来。爷爷还在睡午觉,没起来。”

  “你今年多大?”

  “十八岁。”

  “你应该在读书吧,怎么没去上学?”

  “我逃学了。”

  她被我的回答弄得怔住,我笑着摇头:“逗你玩呢,虽然我总在逃学翘课,不过现在是放假,我前天刚回家。”

  “哦。”

  我等着看她到底想干吗,没想到她接下来说的是:“我叫许可,你呢?”

  “何慈航。”

  “慈航,好名字,又悲悯又大气。”

  我笑:“连上我的姓氏就很讽刺了,苦海无边,何来慈航普度啊。”

  她再度怔住了。

  “你只喝了我一杯水而已,不用从我家的树一直夸到我的名字这么多礼。口还渴吗?”

  她摇头,将杯子放下:“我想租你家的房子住。”

  “你是旅游的吧,周家大塆再往北走,差不多七公里就到了,现在不是旺季,家庭小旅馆很好订。”

  “周家大塆的报道我看过,据说民俗民居保留得挺完整,有时间我会去参观。不过我是想住这里,你家。”

  “为什么?别跟我说你推门一看,桑树勾起你童年回忆;蜡梅开得正好,让你诗兴大发;我倒的那杯水救了你的命;我人看起来亲切得要命,你一下觉得宾至如归了。跟你说啊,我没那么好哄的。”

  她先是惊讶,随后倒平静下来,打开手里那只黑色编织皮包,拿出一个长钱夹,抽出一沓钱:“三千块,一个月,我一个人住,保证不给你添麻烦,行不行?”

  我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看她,她作势又打开包:“不够我再加两千。”

  “够了够了,别拿了。”

  来福终于睡够了,爬了起来,抖抖身子,事不关己地走开。

  在我们这个没有任何旅游资源的小镇,像我家这样带院子的两层楼房月租绝对不会超过一千块,小旅店最低只要二十块钱一天。我没那么黑心继续加价,接过钱,再打量她。马上要过年了,她甚至根本没带行李,却说要在一个乏味的小镇租房住一个月之久。

  我确定她大概有点神经搭错线,真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_2

  赵守恪在手机里大骂我有病:“她什么来历你都不知道,就让她住你家里?”

  “反正家里多的是空房间。”

  “让个陌生人住进你家,你疯了吗?”

  我笑:“我就想看看她到底想干吗。”

  “你真是无聊。”

  “是啊,无聊比好奇更有杀伤力。”

  “既然这么无聊,为什么不好好念书,第一学期就开始逃课,简直不明白你想干什么。”

  “念书更无聊。”

  “何慈航,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气得一下挂断了电话。

  我原谅他的暴躁。

  赵守恪是住我家对面的邻居,大我三岁,他父亲在他十二岁时意外去世,他妈妈洪姨独自把他带大。洪姨在镇上邮局工作,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寡妇,早几年我觉得她对我爸多少有点意思,不过这点意思后来就那么无疾而终了。

  我们住得太近,我似乎一生下来就认识他,使劲回想,也想不起来他从什么时候起以我的半个监护人自居,管我比我爸严厉得多,在家的时候督促我按时上学认真学习准备高考,到省城去读大学了还要遥控指导我填报志愿。上个月我连续几天躺在宿舍里不去上课,不知道怎么传到他耳朵里了,他跑到学校来把我骂得狗血喷头,我的室友们听得全都不敢作声。等他走后,她们纷纷表示,他的腔调极似她们的父亲,而在用词尖刻方面则远远胜出。我以为他不会再理我了,前天他主动帮我拎行李去车站,冷冷地说:“你大概是不大适应省城的生活,这学期就算了,先回家好好休息,过完年以后不许再这么任性了,好好回来读书。”

  我再不知好歹,也听得出他是关心我的,不打算继续气他,“嗯”了一声:“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过几天吧。”他在兼职打工赚钱,过年之前正是忙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