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月老,不干了_作者:宋子瞻(148)

2019-03-12 宋子瞻 甜宠文

  带着重点的话音刚飘出门外,门就被重重关上了。

  陆钺在门前站成了一尊雕塑,他沉默了许久,既在想着哄苏昀的事情,也在思考着如何处理收尾未亡人一案。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小昀的电话。

  苏昀隔着一道门,话音里仍带着些赌气的意味,却又担心陆钺的身体。

  “阿钺,早些睡觉,不要堵着门,我怕一开门就撞着你。”

  听出电话里小昀的口是心非,陆钺低低地笑了出来,眼神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

  苏昀脸上发烫,他凶巴巴地说道,“笑什么笑,晚安!”

  说完,就不带停留地挂断了电话,熄灭了房间里的灯,像鸵鸟般地将头深深埋进枕头底下。

  陆钺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嘴角却带着笑意。

  仿佛看到了小昀紧张地挂断电话后,将自己抛到床上一动不动装死的场景。

  他拨回去了电话,在电话接起的瞬间,陆钺开口道。

  “晚安,小昀。”

  “还有,我爱你。”

  *

  依旧在那间昏暗到容不得一丝光亮的房间内,受了重伤的白蛇盘着身子卧在床上,昏迷不醒。

  男人半倚着床头,不知道几天几夜没有合眼,憔悴到双眼布满了血丝。

  他双手执着刻了‘嵘’字的长笛,缓缓地吹着。

  右手的血肉却早已化为烟,只剩下可怖的森森白骨。

  男人垂眼望着伤口尚未愈合的白蛇,神情恍惚,笛声愈发低沉。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郁宴时的情形。

  那时自己还是名妄想修仙的小道士,却不幸遇上了打着修仙名义出来行骗的神棍师傅。

  于是不听话的他被关进了惩罚专用的小黑屋,没有窗户,没有同伴,更没有果腹的食物。

  陪伴他的只有死寂、黑暗与老鼠。

  有一天,一条开了灵智的白蛇错误地闯进了小黑屋。

  它不仅大胆地与幼小的他对视上,丝毫不害怕他会将它打死做成蛇羹,还将身子盘成各种奇形异状逗他开心,每天一日三餐定点地给他送果子。

  最后甚至在他身旁拢了堆稻草当做了窝。

  他出来小黑屋后,白蛇又钻进他小破茅草房里的床下做了窝,有时候还会爬到他床上休憩。

  因为痛苦而显得无比漫长的童年时光中,郁宴是唯一微渺的快乐与希望的光芒。

  对于那段岁月,他只愿意回忆起有郁宴出现的片段。

  然而,在修仙一道上天赋异禀的他最终还是被师傅所嫉妒。

  腿被打折,人也被抛到了一片荒凉至极的雪地。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冬,白茫茫大地上连鸟雀细小的爪印也没有,只零碎地嵌着一截截断裂的枯树枝。

  裹着单薄的衣裳,他赤着脚,拄着一截枯树枝,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雪地里的脚印一深一浅,鲜血沿着他破裂的伤口流下,在荒凉雪地里蜿蜒出一条细小的血溪来。

  走到眉毛都冻上了薄薄的冰霜,呵出的气息都失去了温度时,他膝盖一软,身子彻底失去了重心,向后倒在松软的雪里。

  大雪簌簌落下,一点点地将没有声息的他掩埋起来。

  他仰头望着单调的冰蓝色天空。

  以天地为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幸运。

  偏过头,他就看见了被挖出蛇胆、同样在雪地里等死的白蛇。

  白蛇在师傅想要杀死他、剜他的心脏出来时,一口咬断了师傅的脖颈,却被一拥而上的师兄师弟们打得半死,最珍贵的蛇胆还被夺走了。

  逃出来时,它已奄奄一息,身子紧紧地蜷缩成一团。

  漂亮的白鳞上满是肮脏可怖的血污。

  即便如此,他也一眼就认出了郁宴。

  他艰难地直起身,用手指头划拉着雪堆,带动着失去知觉的双腿,一点点地往前爬去。

  不过短短的百米距离,却像隔着高山大海一般,直到天色昏黑,他才爬到了白蛇的身边。

  他颤抖着卷上破烂的衣袖,将手腕送至白蛇尖锐的蛇牙旁。

  白蛇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头警戒地抬起几分,却又无力地重重倒下。

  他轻声说道,“喝尽我的血,你就可以活下来了。”

  ……

  郁宴忽然慢慢地睁开了眼,挣扎着直起身来望着男人,男人遥远痛苦的回忆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