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让法务部门一直重点关注方圆团队,至今还没有合规问题上报。我理解你们工作背景不同,交往中难免有摩擦。但这是中国,我们在和一家本土公司竞争,很多事情没办法的……我希望你们能尽量合作——尤其是你。”
“Btk27一期结束后,cd30也要在年内开始临床。你和方圆的工作我都看在眼里,我希望你能把精力放在正处。Cd30的申报材料即然已经交给方圆,你就不用过问了。”
听筒另一头沉默良久,宋嘉琪终于粗声道:“我知道了。”
蒋桐挂断电话长舒一口气,才想起来扭头向肖凤台道歉:“不好意思,一早就打扰你休息。”
然而肖凤台不知何时已经拥被靠坐在床头,正噼里啪啦敲打笔记本电脑键盘。他戴一副细金丝框眼镜,闻言无谓地推一推镜框,目光没有离开屏幕:“是不是宋嘉琪?”
蒋桐在他的若无其事中感到一种难言的困窘:“对……”
“他又跟方圆吵架?”肖凤台随口道:“宋嘉琪这个人能力还可以,就是外企出身养尊处优惯了,做事太死板不懂变通。”
蒋桐从心里赞同他的看法,但宋嘉琪毕竟陪他一路打拼过来,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做临床严谨一些也是有必要的。”
肖凤台碰了个软钉子也不以为意。处理完邮件,他把电脑合上丢到一边,掀被子下床:“华清现在怎么样?”
丝绸睡袍没有系带,只是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随着肖凤台的脚步与动作,衣袂翩翩飘动,年轻男人肌肉劲瘦健美的身躯也在织物下若隐若现。蒋桐口干舌燥,控制自己不去看肖凤台的方向:“btk27一期临床数据正在整理,方圆跟cfda沟通过,总局表示只要我们这次提交上来的材料齐备,一切既往不咎。”
“下一轮的融资计划?”肖凤台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伴着哗哗水声。
“等btk27开始二三期联做的时候就募下一轮,募资同时开启cd30 ind申报。”蒋桐回答道,也掀被下床,从地上一件件捡起四处散落的衬衫,西裤,皮带和领带。
弯腰捡起衬衫时,蒋桐敏锐地注意到深色地毯在死角处有一片颜色较深的阴影。他知道这是什么——上次两人玩得太疯,不小心把肖凤台带来的红酒淋淋漓漓撒了满地。保洁显然仔细清扫了大部分肉眼可见的区域,却漏掉了沙发拐角的隐蔽处。
他下意识想到下楼时要叫前台清理,随后为自己这念头苦笑起来——大半年前初次造访这间套房,蒋桐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会成为它的常客,以至于对地毯上一片不引人注意的小污渍都到了如数家珍的地步。
然而一片污渍又算得了什么呢?想想他在这间绝对隔音,俯瞰京城主干道的酒店套房做过那么那么多的出格事,蒋桐忍不住老脸微红。肖凤台是无所顾忌的,他不该陪着他疯。然而每次手机响起,蒋桐就像被吹笛人诱惑的孩童,理智陷入类似酒醉的麻痹晕眩,任凭身体自行动作应召而来。
离开这间套房,他们是明星私募基金合伙人,是著名生物学家,是南洋富豪的独子,是一个孤儿的法定监护人。房门一关,所有定义他们,保护他们,束缚他们的社会关系也都被一并留在门外。他们只是两个人,赤裸,纯粹的人。
十年前他们也常在他新加坡的小公寓密会。一切像是过去的重演,又截然不同。蒋桐记得自己第一次碰肖凤台,还没做什么已经出了一头一身的汗。少年茫然驯顺的目光沉甸甸压在他身上。蒋桐经验不多,动作生涩,只能竭尽所能小心温柔。
而现在……门锁扣上的声音像是巴普洛夫的铃响。他们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粗暴地扯掉对方的领带,撕扯着扒下西装外套,衬衫,以及任何碍事的纺织物。带有血腥气的亲吻,冲撞中疼痛与快意对半。全程没有声音,除了皮肉撞击墙壁家具的闷响以及一方吃痛的低哼。他们就像是两头野兽一样撕咬,踢打,以原始而暴力的形式发泄心中混沌澎湃的情绪,像是没有明天。
蒋桐仍在出神,肖凤台已经走出洗手间,除了额发仍微湿,肖凤台已经恢复衣冠楚楚的一贯形象:“思路不错。永平既然已经开始做btk27,你们给投资人讲的故事就必须再推进一步。”
说话间,他拿上手机钱包,信步向玄关走去:“我后天出发去美国,有急事联系方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