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觉得飞机上的冷气和早上的冷风一样,即使裹了毯子依然吹得她手脚冰凉。她忽而想起自己的长笛落在了林宇家里,有些懊悔,毕竟价格不菲,自己省了两个月的生活费才买下来的,她有必要联系任宇。拿出手机来找任宇的电话,手机的屏幕居然不亮了。林梦想,修好手机后再联络他吧。
☆、无言
林梦是在凌晨时候到家的。林母没有睡,坐在客厅等她。空气仿佛凝滞了,林梦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母亲憔悴的脸,想说几句安慰的话,犹豫了一下,说:“妈妈,你先睡吧。”
林梦回到自己的房间,蜷缩在自己的被子里。她觉得还是自己家里的床最舒服,像软绵绵的云彩把她包裹起来。她想着应该替母亲出面和父亲交涉,让他离开那个女人,母亲性格太软弱了,一定狠不下心。
想到这里,她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她翻了个身,想到昨天夜里任宇那个突然的吻,任宇突然俯过身将她整个人罩在沙发里,她被任宇的气息包裹着,任宇的唇碰到了她的额头,他叫她梦梦。
林梦觉得脸颊有些烧,她又裹紧了被子,把头蒙住。可是他不是有女友么,为什么还会来吻她。她心里有些沮丧,又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平日里的交往,不过是脸熟的点头之交,任宇对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照,她想不明白这个吻到底出于什么原因,可是嘴角控制不住的上翘。
她把头探出被子来透气,月光幽幽地透过窗帘投到地板上,就在她的书架旁边,她想起了她的父亲。父亲是慈祥的,寡言的,她跟父亲相处的时间少的可怜,对父亲的了解大多来自她的母亲。母亲口中的父亲是像白桦树一样的男人,迎风独立,挺拔高大。白桦树一样的男人怎么会背叛他的家庭,她想父亲一定是有难言的苦衷,否则怎么会放弃和母亲二十几年的感情。她又对与父亲的谈判多了几分把握。
窗外的天蒙蒙亮了,林梦才昏昏地睡去。醒来已是大天亮,母亲做好了早餐,又热了一遍。林梦问母亲,父亲今天回来吗,林母说他说下午回家谈。吃过饭的林梦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放的什么她不是很在意。林母显得坐立不安,索性去厨房收拾去了。午饭是面条,林梦吃的心不在焉,不住地看时间。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往下沉,敲门声随时会响起,她还没有准备好自己的发言稿。
林父大约在三点一刻时候回到家。他给林梦带回了礼物,是一瓶香水,给林母带回一条丝巾。林母摩挲着丝巾外的包装袋,试图掩盖手的颤抖。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
林父说:“梦梦瘦了。”
林梦想,这就是开场白吧,这么平淡的开场白。
林母几次欲言又止,林梦咬了咬牙,问:“爸爸,为什么要离婚。”
林父脸上流露出愧疚,说“对不起梦梦,我也对不起你妈妈,可是她已经生了孩子,现在没办法上户口,爸爸也不想这样。”
林梦说:“我不是你的孩子吗,你和别人有了孩子就要抛弃我和妈妈,你怎么能这样?”
林父说:“梦梦你别这么说,你已经长大了,可是你弟弟还小。”
林母好像突然受了刺激,大叫到:“你就是为了儿子,现在终于有个女人给你生儿子了,你就不要这个家了。”
林父怒道:“你胡说些什么,她跟我好几年,什么都不要,有孩子也是个意外,是我不小心,不怪她。”
林父的外遇对象是单位的同事,比他小十岁。经常和林父一起出差,时间久了,林父对这个同事便有了感情。林父开始没有动过离婚的念头,女方也没有提过,就这么过了几年,直到去年,女方说自己怀孕了,是他的孩子,大夫说女方年龄大了打胎会有危险,林父想那就生下来吧。生下来的是个漂亮的男孩,眉眼和林梦有些相似,但是更硬朗,林父专门请了一周假来照顾孩子,好像把他年轻时候没有带孩子的缺失找了回来。女方出了月子,提到了孩子需要上户口的事情,林父想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便下定了离婚的决心。他长年在外,对自己的妻子已经没什么感情,剩下的只有满满的亏欠,所以他在离婚时提出自己净身出户,房子和存款都留给林母,算是补偿。
林梦觉得自己有满腹的委屈说不出来,她想说钱有什么用,钱能买父亲回家吗。她想去找父亲的小三当面对峙,甚至扇她几个耳光。